屋子裡除了瀟瀟就是董亞寧兄妹,背對著門正踱著步子的是葉崇磐。
芳菲一襲長裙曳地,深橘的色澤襯著她健康的膚色,手邊一隻銀色的埃及豔后包,對著屹湘先舉手,“嗨”了一聲,手上一顆鴿子蛋的晃悠鑽戒子閃閃發光,笑嘻嘻的甩了甩頭髮,風情萬種的。
董亞寧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瞅了瞅屹湘。
葉崇磐一回頭見是屹湘,就問:“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跑這兒來?”屹湘反問。眼前的葉崇磐一本正經的,一洗扮戲時的形容做派——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定。屹湘也不知道怎麼就冒出這個念頭來,笑著說了句:“我看他們都在前面忙著招呼客人,偏你躲清靜來了?”
“瞧這話兒說的,就是他們都在前面忙著招呼客人,才不用我也杵在哪兒呢——我是幹這個的人嗎?”崇磐一伸手拿了托盤裡的伴娘捧花,小小的一束,垂著銀色的絲帶,手一撥,絲帶飄舞,煞是好看。
屹湘先拿了新郎襟花,仔細的給瀟瀟別在左胸前。
別好了花兒,細端詳一下,又替他推了一下領帶。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好整理的。瀟瀟從頭到腳簡直無懈可擊。
“瞧我這哥哥,真是天上有、地上無啊!”崇磐站在屹湘身後,學著她的語氣,開玩笑的說。
“是啊。”屹湘笑著。
瀟瀟手指一勾,颳了下她的鼻樑,笑吟吟的。
屹湘清了下喉嚨,說:“那個……附耳過來。”她忽然來了句京腔唸白,倒先聽的葉崇磐笑的跌了手,捧花在他手裡亂顫著,屹湘真怕被他抖落了花……她低聲跟瀟瀟說了幾句話。
瀟瀟頓了頓,便說:“我去去就回來。”
崇磐笑著說你去哪兒我也要去,一行說就真的先開門出去了。他把捧花還給屹湘。
“我倒也想先去看看崇碧,剛一看那一票人簇著就進去了,沒的讓我眼暈,現在這兒混一會兒。”芳菲慵懶的伸了伸手臂,瞅著屹湘便笑,走過來到她跟前,一手搭了屹湘一邊的肩膀,仔細的研究這裙子上密密匝匝的蕾絲,嘖嘖稱讚,說:“我就說你今天穿的必然是最好看的——你還真是把最好的留給自己了。”
屹湘拍開她的手,說:“我這件掛在櫥窗,包管幾個月也沽不出。”將托盤放在桌上,靠近董亞寧手邊的位置上。聽芳菲問她臉色怎麼這麼不好,只說是昨晚沒睡好。芳菲仔細看她兩眼,沒吱聲。
董亞寧見屹湘將襟花推到了面前來,亦聲色不動的接了,看了看前襟的插袋,將手帕的尖角往後一壓,襟花便插在了裡面。
屹湘只覺得在這裡呆的久了,悶。想著崇碧那邊,也許探視的女客們該散了,便要走開。
董亞寧也恰在這時站了起來,兩人險些撞到一處。亞寧站著沒動,屹湘卻退了一大步。眼看著那朵襟花差一點兒落地,眼疾手快的,半蹲了身子、險險的用手託了,沒敢捏也沒敢握。站直了便先瞪了亞寧一眼。這一眼端的是惱怒,半晌總顯得大而無神的眼,也充了萬分的神彩。
她撥出絲帶下藏著的別針。小巧精緻的別針用處就是固定襟花在衣服上。董亞寧固然是沒有耐性去檢視,並沒有發現這個小東西。此時見她著手給他別上襟花,他也就站著不動。
屹湘手指極靈活,別針穿透輕薄的禮服布料,扣在一處。為了確定牢靠,她還扯了扯絲帶,順手將插袋裡的帕子尖角扶回原位。本是很簡單的一個小動作,卻在手撤回來的時候,她的腕花跟他的襟花纏在了一處。扯了一下沒扯開,她就不敢再用勁兒了。
輕吸了一口涼氣,她抬眼迅速的看了亞寧一眼。
他的眼睛正瞅著別處。她忽然靜止下來的動作,讓他轉了下臉——她單手不方便解開那纏在一處的花,可他也沒動,只是看著。
她的臉就漲紅了。說不上是生氣還是著急,瞪了他一眼,眼看就要揮手扯開,也許想的就是大不了再換一束。
他的手就那麼一下摁住她的手腕,然後很輕的,撥著花莖,手指一撥一挑,鈴蘭噗嚕一下跳脫開來。
她手腕像是掙脫了束縛,迅速的拿開了。
董亞寧看看她裹的密實的手腕:戴了寬寬的珍珠鐲子,緊緊的貼在腕上;腕花的絲帶也纏的緊……密密的,哪兒都密密的。除了一截子小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什麼都看不到。他盯著她齊著下巴頦兒的小禮服。白裡透青的肌膚,被這淡淡綠色的裙子託著,凝若鵝脂。一掛珍珠光彩盈目,一小團一小團的光暈投在下巴那兒……就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