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旁,瘦削的男人抬首,準確地迎向那抹黑影。
“當家。”黑影隨即拜伏在地。
“如何?”冷冷的語氣,慕容臻等著他的答案。
“回當家的話,任務順利完成。章立鐸和杜芳身首異處,只是二人的頑抗,讓我方折損了五名人員。”
慕容臻挑眉,同時也嗅到了自對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雖然完成了刺殺任務,但是我方損失慘重,這就是代價吧。
抑下心底的異樣,他冷聲開口。“好,退下吧。我會吩咐花軍師處理接下來的事。”
“是。”黑影一躬身,再次悄然無聲地從視窗躍出。
他站起,看著濃霧瀰漫的夜空,拳頭暗自握緊。
當今塞西國之中,有一古老且神秘的家族,直接聽命於國主、負責執行一切的暗殺任務。凡是國主指定的物件,不論是誰、不問原因,這個暗殺組織都會義無反顧地進行暗殺。
這是個讓朝中眾臣惶恐,也是國主用來鞏固皇權勢力的家族。這個暗殺組織的名字叫做“天譴”。
國主的命令就是“天命”,國主下旨譴責的物件,就是“天譴”必須刺殺的物件。
朝中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天譴”組織用來隱藏身分的偽裝,就是塞西國都襄城內赫赫有名的“慕容商運”。
對外,他們是掌控著塞西國商運的商人。但是“慕容商運”只是用來掩飾他們真正身分的煙幕,慕容世家代代為國主效忠,掌事的當家,就是暗殺組織的首領。
換言之,他慕容臻,就是現任“天譴”組織的首領。
六年前的一場鉅變,他這個替身被擁上了當家一職。轉眼間,六年過去,但是六年前的那場經歷,仍舊曆歷在目。
扯下圍在脖子上的絲巾,他露出光滑白皙的脖子,但是頸部卻有一道赤紅的傷疤。輕撫上那道凹凸不平的傷疤,他向來冷冽的眸光變得更沉。
是感傷?是可悲?他也分不清楚了。這條絲巾是上任當家留給他的禮物,是用來掩飾他身分的禮物,也一併掩去了他的傷痛。
“當家,我會努力的。”不再是平日刻意壓低的嗓音,他的嗓子變得清脆,變得……充滿思念。
一吸氣,他轉身走向右邊書櫃,將擱在上頭的古董花瓶往內一轉。書櫃登時往旁邊移去,露出一個密室。
他走了進去,按下牆角的開關,密室的門關上,燭火點燃,不算大的密室裡有一個簡單的床鋪,床鋪上還有幾套姑娘家的衣裳。
他輕撫著那幾套衣裳,眸光放柔了。拉下束帶,黑緞般的長髮流瀉披落,柔順的髮絲在燭火輝映下,泛著淡淡的烏亮光澤,更是突顯了他俊美容顏的蒼白。
拿起擱在梳妝檯上的銅鏡,慕容臻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兩道老是蹙起的劍眉,唯有在面對鏡中的自己時,才會放鬆。冷酷無情的眸子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泛出淡淡的寂寞。抿得死緊的薄唇,只要微微上揚,這張本就秀氣俊美的面容,就會變得嫵媚動人。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慕容臻。是的,堂堂慕容當家不是一個“他”,而是一個“她”。
一開始,她是“天譴”組織的長老們買回來的一個丫頭。她的任務是成為前任當家的替身,在有危險的時候代替對方一死。但是六年前的一場鉅變,讓前任當家受襲身亡,遺下三個年紀尚幼的孩子。
失去首領的“天譴”陷入混亂,不少崛起的新勢力想要併吞這個組織。為了不讓“天譴”組織落入外姓人手中,也為了報答前任當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她答應了長老們,以男人的身分、以前任當家弟弟的身分,成為了慕容當家。
這六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也將自己當成男人。但每次獨處,她仍會不自覺的拿起銅鏡,看著原本的自己,想著原本的自己。
只有如此,她才可以讓自己空虛孤獨的內心,得到一絲平衡。
輕聲嘆息,她的唇角扯出自嘲的弧度。
突然間,系在密室的鈴鐺響起,這意味著有人進入她的書房。她的眸光頓時變冷,從密室衝出。
“怎麼沒人?奇怪,剛才我明明就看到他還在——”
藍知逸推門而入,看著空無一人的書房。正想要轉身出去,身後陡地襲來一股勁風,他敏銳地想閃開,但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他頓時裝作驚恐地回首。
唰——長劍擱在他的脖子上,寒冽的眸光穩穩落在一臉驚恐的他身上。
“藍知逸?”她及時看清了對方的面容,不然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