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四具屍骸。
謝箏身邊的兩個丫鬟,豆蔻不見了蹤影,花翹嚇壞了,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問什麼都答不上來,只哭哭啼啼的,直到章家夫婦離開鎮江時都沒緩過來。
老章自然不認得那死在謝箏房裡的少年人,認為是歹人私闖,害死了謝慕錦一家。
偏偏廚娘卻說,人都沒了,就別替謝箏瞞著了,那少年人分明是謝箏的情郎,她不滿意與舊都陸家的婚事,偷偷與這少年人來往。
章家媽媽罵那廚娘血口噴人,汙謝箏名節,可之後的發展,他們誰也攔不住。
兩位同知夫人作證親眼見過謝箏與一書生親密,又從正屋裡翻出了那封書信,衙門蓋棺定論,謝箏是殉情時害死父母。
章家夫婦兩人沒有辦法,兩張嘴說不過案卷上的白字黑字,只能替謝慕錦夫婦和謝箏收殮,含淚回了舊都。
謝箏聽著聽著,掌心做拳,攥得緊緊的:“還好。”
哪怕案情物證隨著時間消失,但人證還在。
廚娘黃氏,那兩位同知夫人,背後的人買通了她們,又何嘗不是給自己留下了線索?
只要這些人活著,就一定能挖出真話來。
陸毓衍抿著唇,伸手扣住了謝箏的手腕,將她的手放在腿上,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
掌心一排月牙印,好在還未破皮,指腹磨了磨,陸毓衍頭也沒抬,問道:“章家夫婦的質疑,衙門裡就沒查過?”
竹霧瞧見了那兩人的小動作,眼觀鼻鼻觀心,沒敢多看,可想到章家媽媽說的話,他不禁摸了摸鼻尖,這要是一五一十說了,爺會不會生氣啊……
又不能不說……
心一橫,竹霧硬著頭皮,道:“查案的說了,說謝姑娘再半年多就要及笄了,她沒有不滿婚約,可曾親手準備了嫁衣,可曾繡過一丁半點花樣……”
第九十一章 不會
答案當然是“沒有”。
章家媽媽被問得啞口無言。
衙門裡又問能不能尋到些例子,能證明謝箏對婚事上過心,章家媽媽連唯心的謊話都不知道從哪兒編起。
自家姑娘最上心的,大概就是老爺送給姑爺的那塊紅玉了。
章家媽媽想力爭即便謝箏不備嫁妝不上心,那也不會與個書生暗生情愫,無奈一張嘴說不過廚娘和兩個同知夫人,只能含恨收場。
“沒準備過?”陸毓衍眉梢一挑。
語調隨意,聲色清冽,聽不出其中情緒。
竹霧縮了縮脖子,瞥見陸毓衍的視線落在謝箏身上,他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是他不幫謝姑娘,而是這個忙,委實幫不上。
謝箏眨巴眨巴眼睛,心虛極了。
她的確是沒準備,準確的說,她一年四季拿針線的日子加起來都不一定有半個月。
不是上心不上心的事兒,而是她,壓根不會!
別人家的姑娘出閣前該準備的女紅嫁妝,她是一樣都沒擺弄過,謝箏的針線活,也就納個鞋墊縫個盤扣的水準,顧氏痛心疾首,愣是沒把謝箏給教會了。
用顧氏的話說,明明一手字畫能拿得出手,針腳卻像是狗啃過似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謝箏自個兒不以為意,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她就算不會做針線女紅,出閣之時,難道還會沒有嫁衣穿?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的確是她那時根本沒有快要嫁人了的自覺。
而顧氏已經放棄拯救她了。
白皙手心還被陸毓衍扣著,微微有些薄繭的手指磨得謝箏脖頸涼颼颼的,不自在極了。
她現在把手收回來,來得及嗎?
或者說,她現在承認她對婚事壓根沒準備,還來得及嗎?
這些事兒,擱在之前,她絲毫不會在意,現如今,許是因著動了心了,當面叫陸毓衍問起,底氣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謝箏支吾了兩聲,也不掙扎了,直截了當道:“我不會啊。”
一直悶聲不響的松煙撲哧笑出了聲,竹霧剛剛磕到的下巴又隱隱作痛,如此理直氣壯,還如此充分,謝姑娘果真厲害。
陸毓衍也笑了。
笑意如瀲灩波光,層層溢位,越來越濃,連唇角也勾起個笑來,他點了點頭:“知道你不會。”
謝箏叫他清風霽月般的笑容晃了心神,一時沒搭腔,就直直看著他。
那雙桃花眼像是蘊著一汪水,清楚映著她的模樣,笑容散了周身的清冷,只餘下溫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