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壬生手中接過成疊的人事資料,他就站在原地上一張一張的翻找。沒有她的資料,怎麼可能?他明明就看到她坐在招考人員中,他還被她拉了一下,怎麼可能會沒有她呢?
一張翻過一張,只見手上未看的資料愈來愈少、愈來愈稀薄,卻依然找不到她的,片桐雅之的心直落谷底,他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源於他的白日夢。
“有了!這不是……”他霍然叫道,卻又突然住嘴。看著手上貼有她照片的履歷表,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印在雙眼中姓名欄上的三個字——連潔己。
連潔己?她的名字怎會是這三個字?難道她真的不是採瓴嗎?
“副總?”明顯感覺到他在發愣,壬生試探的出聲,片桐雅之卻完全沒聽到,雙眼筆直的盯著手上的履歷表——連潔己,年齡二十二,出生地臺灣,語言能力日文、中文……
這一切不是她,除了長相、聲音一樣之外,她們完全是兩個人,真的不是她!
“副總,你沒事吧?”壬生問道。他的雙眉皺在一起,有些擔心的看著片桐雅之。對於這個年紀輕輕的副總,他一向是尊敬大於害怕,雖然副總平時一向冷漠難以親近,但是副總的公平、公道、公正,卻讓所有高階主管不得不對副總傾心。
“不,我沒事,只是認錯人了而已。”片桐雅之終於回神,他搖搖頭將手中的資料還給壬生,“謝謝。”
回到辦公室關上門後,他無聲的咒罵。到底他是發了什麼神經,難道說三年海底撈針的愚行,他所浪費的精、力、神還不能讓他有所教訓嗎?
紅月採瓴已經死了,早死在三年前的那場空難中了!
閉上眼睛承受那突如其來,熟悉卻又痛不欲生的揪心之痛,片桐雅之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死掉。
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她才不過十六歲呀!
那年任務結束後,他因傷獲得半年強迫性的長假,而在經過將他捲入是非危險的駭然經驗後,他毅然而然的決定退出她的生活圈,不管將來她是否真會成為他的妻子,他只知道自己無法忍受像那晚的事件再次發生,所以在安排完一切後,他輕而易舉的在她的生活中銷聲匿跡,一個人避到海上的小島嶼養傷。
而她罹難的訊息來得竟是如此的突然!
當父親有些猶豫的聲音隔海在話筒中響起時,他便有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可是他千料萬想也沒料到他最在意的女孩竟然已經喪生在那場他坐在電視前冷眼旁觀的空難中。
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他搭乘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到東京,在三番四次的查尋中,終於不得不接受罹難旅客名單中的紅月採瓴指的就是她。
曾經,他祈禱著她並沒有搭上那班飛機,然而空空蕩蕩毫無人氣的紅月宅卻讓他的心沉到了最深冷的谷底。沒有人知道他曾傷心欲絕,因為他冷漠的臉龐隱藏了一切,絲毫沒有洩漏出他內心裡的痛苦與傷心。
這三年來,他看著最要好的朋友一個個步向紅毯,聽著他們揶揄自己竟被他們後來居上時,他的心痛得幾乎要炸開。
未婚妻、未婚妻,這三年來他始終任他們胡說卻從未告訴他們他早已沒了未婚妻的事實,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只為欺騙自己嗎?
拜託,片桐雅之!你該醒醒了,為了一個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你到底還要牽掛多久?你不是一向自認自己是冷漠的,是無情的嗎?為一個已死的小女孩牽腸掛肚了三年,夠了,真的夠了。
甩甩頭,他伸手攤開堆放在右手邊的檔案,開始辦公。不知過了多久,他腰間的Call機突然響起來,他皺了皺眉頭,打了通電話到六本木會社,並從那裡得知他的新任務來了。
繼續花了些時間將手頭上的工作做個結束,他拿起那些檔案交到恩田手上,在知會父親一聲後便走出公司。這一踏出公司大門,他知道下一次再到這裡來時,至少也要過一個月之後。
對連潔己來說能進入“片桐實業”還真是個意外,因為她不僅在招考遲到,在學歷方面亦比其他參試者低了半截,而她竟然還能讓許多人爭破頭想進去的“片桐實業”錄取她,她真的、真的意外極了。
然而不管如何,這是她在東京生活成功的第一步,今後她一定會加倍、加倍努力的。
從小……不,應該說她從三年前的車禍醒來後開始,她對東京都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曾到過那裡,對那裡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是每當她說出類似的這些話時,總是會惹得父母為此吵架,而她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