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搶進舞團大門,閃閃發光的鎂光燈對著媽媽猛拍照……
那年,她還不會認字,不曉得報紙上說媽媽什麼,她只是隱約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負面批評。
沒幾天,學舞的姐姐們都不來了,媽媽只好關閉舞團,帶著她和外婆搬家。
年紀漸長,從外婆口中、從被她藏起的報紙,溱汸多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心疼媽媽的委屈、她替媽媽抱不平、她為媽媽恨起那個男人和他的家庭,卻無能為力。
下午,看見傅易安的淚,她不曉得淚水裡是真心或是慚愧,她恨他,非常非常恨,溱汸發誓,等有能力了,她會替媽媽討回公道。
思穎翻身,臉再度被垂落的髮絲蓋住。
她在沒人的夜裡深嘆口氣,十一歲的溱汸,環境不容許她停留在十一歲。
計算機前,品幀和毅爵研究著新產品的宣傳企畫。
這個年齡的男孩應該在戶外打球、交女朋友,而不是坐在計算機桌前,為明天下午的會議努力。
但他們不是別人,他們是輚皇企業的新一代接班人,所以他們必須比一般小孩更努力。
門開啟,小女孩從門外跳進來,粉紅色的睡衣下襬綴上蕾絲,手裡還抱著芭比娃娃和故事書。
她是又慈,毅爵同父異母的妹妹。在毅爵小學一年級時,又慈的母親——江善薇嫁進傅家。
雖然她處處小心翼翼,將家裡照料得很好,但他始終無法真心接納她,直到又慈出生,她的天真可愛和全心全意的依賴,慢慢地讓他不再反對江善薇。
又慈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出生不多久,就進出過兩次手術房,家人對這條小生命自然呵護備至。
“哥……人家睡不著,你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毅爵對誰都不理,唯獨對這個小妹妹無法冷漠。
把她帶到膝間,毅爵開啟書,指著裡面的字說:“這個故事很簡單,你看不懂嗎?”
“我看得懂,只是懶得拼音。”言下之意是——她只看得懂注音符號。
“小文盲,再不認真學字,將來會變成小廢物。”他點點妹妹的額頭,寵溺地將她摟緊。
“我是小廢物,哥哥是大廢物。”
她努努嘴巴,不以為然,跳下毅爵的膝間,她找到另一個懷抱,走往品幀的身邊,軟軟的手環上品幀的脖子,腳一蹬,跳上他的腿。
“品幀哥哥,你念書給又慈聽好嗎?”
“好。”品幀沒拒絕,他喜歡又慈,和毅爵一樣。
“品幀哥哥最好了,我愛死品幀哥哥了。”
攤開書,這個故事是胡桃鉗,短短的字句敘述了一段夢幻故事,聽不到幾句話,滿口“睡不著”的小女生在品幀懷裡沉沉入睡。
小小的身體依偎在他懷中,讓他想起下午那個芭蕾女孩。
她能適應孤兒院的生活嗎?她會被迫和姐姐分開嗎?她是否有機會完成她的夢想?許多的問號在心中,無解。
同樣的,在旁邊看著妹妹和義弟的傅毅爵,同樣陷入沉思。
跪在雨中的小女孩讓他印象深刻,一臉的傲然、一臉的桀驁不馴,他沒見過像她那麼剛硬的女孩子,明明冷到頻頻發顫,卻死咬嘴唇,不肯讓弱勢抬頭,彷彿戰勝這場淒冷風雨,她便戰勝了全世界。
雨打溼她的長髮,串串水珠掛在她的臉頰,對父親遞過去的名片,她連一眼都沒多瞧,便收入口袋,用眼神說明他們的行為純屬多事。
父親問她:“貝貝,你還記得我嗎?”
她別過頭,沒有回話。
之後父親對她說了不少話,她全都冷冷地以沉默回答,直到雨下大、溼透新墳泥土,隆隆雷聲作響,她才緩緩起身。
她的雙腳發麻,可是她驕傲地不要人扶持,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昂起下巴,抬頭挺胸往前走。
開啟車門,背起入睡的妹妹,踟躕前行,雨在她們周身布上一層迷濛。
他們三人盯著她們的背影久久不放,直到她們消失在視線中。
貝貝,一個驕傲的貝貝,在他腦海中烙下深刻印記……
“那對姐妹……”
“那對姐妹……”
很有默契地,品幀和毅爵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住口。
“你先說。”品幀把發言權交給毅爵。
“那個姐姐,不像一般的女生。”
“那個妹妹也是。”品幀附和。
能讓不愛說話的傅品幀頻頻破例,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