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似是贊同。
現在,他們熟悉了嗎?她不認為。
低眉,她吃她的飯,用緘默來回應。
兩個人安安靜靜把食物擺進腸裡,這種氣氛很容易讓人消化不良,但傅毅爵不覺得,他習慣在冷肅氣氛中用餐;而溱汸確實消化不良了,只不過,為了賭氣,她仍然把盤中東西,分批撥進自己胃裡。
終於,東西塞完,她不曉得是不是該把餐巾擺到桌面上,用餐廳禮儀那套,恭謹說聲“抱歉,我吃飽了,您請慢用”,接著轉身走掉,跑進廁所把那一堆不消化的石塊給吐出來。
灌進桌面上所有能入口的液體,她想,基於浮沉原理,食物浮在水面上,會讓她的胃比較好過。
“要不要再叫一杯飲料?”
他的聲音從頭頂斜角四十五度方向傳過來,溱汸仰起臉,發覺對座男人不曉得幾時起,一雙眼睛以她為定點,拋下注目。
“不用了,我們應該回去。”
“為什麼?”應該、必須,這個女人習慣用決定性字眼說話?
“我還有工作。”
不回去做什麼?在這裡杵上一整夜嗎?為了美好的明天著想,她應該做的是——立即回去,讓高高在上的傅夫人目睹她的戰戰兢兢,看見她並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傷口,就恃寵而驕。
寵?他寵她嗎?她用了多奇怪的字眼,他只不過想拿她來打壓自己的母親,至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那就要問問當事人了。
或者他母親逼他和心愛女友分手,或者他母親對不起他,反正,不干她的事,與她唯一相關的是十五萬的月薪。
“你下班了。”
老闆下令,員工沒異議,不,更正,是“不敢”有異議,人家是發薪水老闆,就算因他的錯誤決定,明天要被清算到頭皮發麻,她也只能咬牙忍住。
“那,現在要做什麼?”
回醫院把傷口拆掉、重新包裝?他沒那麼無聊吧!
“約會。”
丟下兩個字,他率先往外走,座位上獨留反應不過來的溱汸。
“什麼?”
她的“什麼”沒人回應,呆呆的,她懷疑不是自己得了重度幻聽症,就是他在惡作劇。
又慈身體不舒服,留在家中休息。
這天,品幀可以直接到公司上班,但他還是開車到思穎家門口。
為什麼?他說不上來,大約是習慣了接送她上下課,從家裡到思穎家中,是他天天必走路程,走慣了,他的行為模式被制約。
停下車,整整提早五十分鐘,思穎還沒起床吧!
那是一幢老舊公寓,有些歷史了,斑駁的鐵門外,歪歪斜斜地貼張門牌號碼,一叢營養不良的九重葛旋出鐵門,向外招手。
思穎住在一樓,所以有獨立的小庭院和出入門戶。
下車,品幀走向老舊鐵門,門不高,他可以自門和屋簷間的縫隙往裡看。
庭院裡有幾盆九層塔、蘆薈和不容易死掉的鐵樹,旁邊停放一部腳踏車,那是毅爵掏腰包買的,品幀記得。
音樂隱約從屋裡傳出。她醒了?
品幀直覺按下門鈐,倚在牆邊靜靜等待。
沒多久,咚咚咚,輕快節奏響起,那是思穎特有的腳步聲,他聽得出來。
她走路時,像在跳舞一般,偶爾,心情雀躍,就是在馬路中間,也會用芭蕾舞步跳躍,讓周圍人群感染她的喜悅。
“是你?品幀哥哥,怎麼那麼早?又慈呢?她在車上嗎?”四個問號連珠炮彈射出,她不給人回話機會,拉著他就要往車上找人。
“又慈身體不舒服,留在家中休息,我來接你。”
“哦!”接受他的答案,她從不懷疑他的動機,自自然然拉起他的大手,思穎將他往自己家裡帶。
“你可以再等我幾分鐘嗎?我練完這段就可以上學了,我的連續旋轉老做不好,常會重心不穩,不練熟些會很慘。”她不管他想不想聽,一古腦兒說個不停。
“你每天早上都練過舞才去上學?”品幀問。
“對啊!姐說一日之計在於晨,我一大早就先拉筋暖身過,到學校會比大家更早進入狀況。你看,這就是我的舞蹈教室,大不大?我一個人的哦!”
思穎眼底有驕傲,家裡不是太富裕,姐把所有能用的資源,全投在她身上,她是全家人的寶貝呢!
大?品幀環顧四周,二、三十坪的公寓扣掉房間、廚房,剩下的空間有限,恐怕又慈的浴室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