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我要的是媽媽好,我要的是人們從小穎身上憶起你;要所有人都像外婆一樣,一想起芭蕾,便想起一個叫作穆意涵的舞者。媽媽,你要記得我愛的人是你,不是小穎。
我已經快成功了,沒道理在最後一分鐘放棄我的堅持。媽媽,你也會同意我的想法,對不?既然如此,請繼續支援我,給我力量。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頁,扣上鎖,她把日記收進最底層抽屜。
這張書桌由她和小穎共用,第一、二個抽屜裝了小穎的東西,最後一個抽屜是溱汸專用。溱汸的抽屜裡有十幾本日記,不管是陳舊的或簇新的,都同樣有著一片藍藍大海,和一個孤獨的小女孩。
溱汸習慣在送小穎出門後,整理家務、寫日記,然後騎車出門上班,通常她會提早到醫院打卡報到,但今天……隱隱地,眼皮直跳,不曉得為什麼,心緒始終不安寧。
於是,她打了小穎同學的手機問小穎幾句,確定她平安到校,又打電話到療養院問問外婆的身體情形,最後,她把家裡的瓦斯水電全檢查過幾遍,才帶著不安的心情去上班。
甫跨進醫院,護理長就要她到院長辦公室報到。
現在的院長已不是媽媽的舊識陳院長。早兩年,醫院由陳院長剛自國外學醫回來的兒子接手,所以她很久沒進過院長辦公室了。院長找她?什麼事?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她敲敲院長室的門。
“請進。”
“院長早,請問找我有事?”溱訪說。
辦公桌旁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但溱汸沒往那方向看去,她不希望院長覺得她不專心。
“Miss穆,你從十五歲起就在濟平工作,有八年之久,你算是本院的資深護士。”
陳嵩鈞的開場白讓溱汸的心臟往上提。這不會是辭退的前述詞吧?
“醫院裡比我資深的護士很多。”不著痕跡地,她頂回一句。
如果被開除的首要條件是資深的話,有許多人比她更符合,況且,她迫切需要這份工作,外婆療養院的費用和小穎出國所需,她還沒有存夠。
溱汸的尖銳讓沙發上男人的嘴角揚起弧線。
“你的工作能力讓許多病人和醫生讚不絕口。”陳嵩鈞又說。
他並非要辭掉她,而是幫她加薪?不!她不是個樂觀的人,她習慣把事情作最壞打算,這樣子,一旦發生意外,不至於措手不及。
“謝謝你的誇獎,以後我會更努力。”
她說了以後,就會有以後嗎?沙發上的男人又笑了,五分鐘內笑兩次,這是他絕無僅有的紀錄。
“恐怕不行,雖然你很優秀,但醫院裡比你優秀的護士很多,所以……”
陳嵩鈞睨一眼一旁的男人。有這種高中同學算不算不幸?三百年沒見面,一見面就要他割愛手中紅牌,還要由他來扮黑臉。
“所以?”溱汸忖度他的話,預設起最壞結局。
“所以,我不得不作出選擇。”
“你的選擇是要辭退我?”這就是她眼皮跳一早上的原因。
“你知道的,醫院編制縮緊。”緊個鬼,他還想提出擴院計劃。陳嵩鈞言不由衷。
“我還可以再做幾天?我的遣散費有多少?”
溱汸力持口氣平穩,把力氣浪費在存心將她辭掉的主管身上根本多餘,有時間的話,倒不如去翻報紙,尋找下一份工作。只不過,她很明白,在外面想找到這種高薪的工作,恐怕不容易,也許她該多兼一份差事,才能維持目前生活。
溱汸很實際,這一秒鐘受礙,下一秒便開始思考如何脫困,她沒時間哀悼自己的壞運道,因為現實不容許。
“我希望你今天辦理好移交手續,我會讓人事室儘快將遣散費和這半個多月的薪資,一併匯進你的戶口。”
“是合約上寫的三個月底薪嗎?”
“對!”
“好,沒事的話我可不可以先離開了?”
她要拚速度,動作夠快的話,也許中午就能填妥履歷表找工作。
“你不抗議?”
陳嵩鈞懷疑她居然默默接受下來?身為現代人,這種權益問題,通常會鬧到馬路上,抗議個幾天,不是嗎?
“有用嗎?我的抗議會讓你改變決策?”她並不天真,看清楚真相比抗議來得容易。
“沒用。”“他”還坐在那裡,陳嵩鈞沒打算惹火他,讓他出手,將自己祖傳的醫院弄垮。
“那不就是了。”溱汸笑容裡有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