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未有話交代。”贏執道。
宋初一合上竹簡,手指輕輕釦著幾面。
贏駟這個習慣真是不怎麼樣,有什麼事您吩咐一聲唄,非讓人自己看著辦。
“嗯,我會認真看的。”宋初一道。
贏執拱手道,“先生費心了。”
尚未入咸陽,活兒就已經分派到手裡了。宋初一可不會以為贏駟拿這些東西讓她看,只是為了讓她瞭解秦國狀況。所以待到贏執下車之後,宋初一先將所有的竹簡都粗略的看了一遍。
發現其中的側重點一目瞭然,奏簡全部都是針對“新法”,而其中半數以上提到韓國和魏國。內容無外乎是擔憂新法被廢除之後,朝野動盪,韓魏虎視眈眈,恐怕會趁虛攻打。
宋初一忽然想起這次贏駟令人攪混水令韓魏打起來的事情,他當真是想解決這個外患?
表面上看似是這樣,但其實解決這兩個外患對現在秦國的情形沒有任何好處。一旦沒有外患,內憂便更加突出了。所以宋初一大膽揣測,贏駟是想故意賣個破綻,讓韓魏仇視秦國,進行外部施壓,他好有藉口煽動秦國上下一致對外。反正秦國和三晉的仇也不止這一樁,多這一點不多。
那麼,贏駟想讓她在其中做些什麼呢?
宋初一將奏簡一一攤開仔細看了起來。
這一看便是一整天。堅和專�竟蜃�誄得糯κ譚睿�餃說耐榷悸榱耍��椿乖諡幢市醋攀裁礎K�譴遊醇��庋�乃緯躋唬�謁�怯∠罄錚�緯躋歡嗍�樾尉褪搶晾遼⑸⒌哪Q��幢閌僑險嬉膊還�竊諶飼暗畝潭淌奔洌�腦�牘��褂姓餉辭詵艿氖焙頡�
天氣大好,春末初夏的溫度也正適宜,所以晚膳時間,贏執便下令休息片刻,在一塊平地上挖灶煮飯。
紮營的地方有一個小瀑布,水流潺潺,反射著夕陽的光芒,甚美。
宋初一抄手,望著那瀑布許久,直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才開口道,“渙,抽空去打聽打聽不妄的訊息吧。”
“嗯。”季渙應了一聲,轉而奇怪的道,“先生怎知是我?”
宋初一回頭,咧嘴笑道,“那蒲扇似的大腳丫子走在路上地動山搖的,不是你是誰?”
季渙是領兵作戰之人,不是做的隱秘任務,所以平時根本不會注意自己腳步的輕重。
“車將軍來了!”那邊正休息的人群有微微騷動。
宋初一順著眾人的目光往官道上看過去,正見車雲策馬疾馳而來,金紅色的夕陽下馬蹄揚起塵煙,一身黑色勁裝的車雲倒是比往常好看了許多。
“先生。”車雲停在官道上,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韁繩丟到下屬的手中,大步走了過來。
“車兄辦事當真有君上的風範啊!”宋初一笑道。
車雲亦笑道,“先生真是過獎了。”
上行下效,這句話真是一點不錯。贏駟說話行事從來不拖泥帶水,簡直將秦人的爽利性子發揮到了一個極致。
車雲道,“本以為要費一些口舌,但我與趙兄弟過去時,正巧墨家那位大劍師的師兄弟在,他們看了趙兄弟的資質,便起鬨爭著收他為徒,竟是很順利的便磕頭拜了師。”
“能如此順利,當真是他的造化。”宋初一也知道墨家收入室弟子的條件其實十分嚴苛,車雲既然說那人是墨家大劍師,便說明地位不低,能磕頭拜師對趙倚樓來說有極大的好處。
車雲點頭,“墨家機關術獨步天下,只有幾位大弟子才懂,這位大劍師正是墨子的親傳弟子。如果有幸能學得一二,的確是趙兄弟的福氣啊!”
“這麼說來,趙兄弟以後就是墨家人了!”季渙道。
“這是自然。”車雲答道。
季渙知道宋初一的《滅國論》,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未必全是好事,墨家提倡兼愛非攻,對待一切暴政口誅筆伐的同時,更會施加武力,因此被世人稱之為“政俠”。而宋初一說“滅國”,恐怕一旦實施起來,第一個反對的就會是墨家。
不過宋初一也不憂心,自從墨子過世之後,墨家內部力量正在慢慢分化,勢力也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她在滅國論流出之前壯大自己的實力,墨家也不能輕易的奈何她。
“無妨,兼愛非攻與清靜無為也不衝突。”宋初一笑道。
季渙和車雲一抽嘴角,心中不約而同的想,您乾的可不是清靜無為的事兒!
“先生,可食了。”一名兵卒過來道。
宋初一頓時將各種事情拋諸腦後,往擺設的小几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