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中對名利的慾望,“但,心中也明瞭,如今大秦的濟濟人才中,懷瑾並非最合適的相才。”
宋初一之長,在謀大勢、在謀兵,陰謀陽謀不拘。
然而她若做明面上的那個,幾次之後,各國就知道要防著她用計,殺傷力多多少少會受到些許影響,而張儀不同,那一張利口,只有放在明面上才能將縱橫發揮到極致,起到張口風雲變的巨大作用,離開權勢,他就只是個普通策士。
樗裡疾盯著宋初一,目光灼灼,“沒想到……策士中還有懷瑾這樣忠於理想之人,竟是窺見商君當年氣度。”
前代人最遵信義、最忠於理想,為了傳播自己的思想,為了打造出自己心中理想的國家,他們往往不計個人得失,名利之於他們來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罷了。
那時才是真正的“士為知己者死”,而如今,策士一次又一次重新整理著道德的底線。陰招、損招、險招、奇招、絕招……凡能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市儈言辭,也常被掛在嘴邊。
“立法者需無心,為謀者需用心,曲高和寡這種事情我可不能幹。”宋初一一手撐著腦袋,緩緩道,“扁鵲神醫素有醫德,不至於鬧的人盡皆知,兄無需多慮。”
最多也就是贏駟會知道。秦國用人,向來只問才,不問出身,倘若贏駟當真因為她是女子便棄之不用,那她宋初一也不屑與此等人為伍。天大地大,她不信謀不到容身之處!
“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宋初一微微笑道。
應有的自尊和傲骨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倘若她為謀巴蜀出力如此之多,還是輕易便失去贏駟的信任,那麼,相信做的再多也無法改變什麼。誠如她所說,世上總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樗裡疾笑笑,心中頗感無奈,他了解自己的血親兄弟。
據說,一向寡言的贏駟,第一次入後宮卻是說了不少話,內容大致是:你們在後宮院子裡隨便耍,但是倘若發現誰敢私自勾結外人抑或染指朝政,絕不容情!
贏駟從來都是隻把女人當做物件,根據近來觀察,他偏好規規矩矩的“物件”,女人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賣弄那些愚蠢的小伎倆,否則,他興致好了便小懲以戒,興致不佳,不是被終身囚禁便是直接拖出去打死或送人。一般,他很少有興致好的時候。
正因為他如此性子,後宮的勾心鬥角絕不會鬧到贏駟面前去,他那裡可不是個講理的地兒,不管誰對誰錯,一律扔出去。所以咸陽宮中表面上和和睦睦,暗中實則兇險萬分。
在贏駟鐵腕鎮壓下,那些女人當真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就如同一群被關在同一個鳥籠子裡的鶯鶯雀雀,死活都是在籠子裡掐。而對這些,贏駟是不管而非不知,反倒有時候把那些女人自以為很高明的手段當做茶餘飯後的消遣,看的頗為帶勁。
對於這樣一個君主,一個男人,樗裡疾真不知道他得知宋初一性別之後會作何反應。
第229章 另一個商君
咸陽一帶的暴雨整整下了一天兩夜,這在隴西並不多見。
這一場大雨澆熄了秦國的炎夏,天氣驟然就冷許多,待出了太陽才又回暖一點,但空氣中已然有了初秋的味道。
巴蜀捷報頻頻傳來,秦人越發活躍起來,茶館酒肆,聚集著來自四面八方計程車人、商賈。宋初一棄秦入蜀,秦公卻保其府邸,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宋初一是為謀巴蜀而去,然而至於她究竟出了多少力,一時半會卻沒有人弄的清楚。
就在這一派喜氣之中,一輛普通的青棚車卻在數百虎賁衛士的護衛下緩緩駛入咸陽,滿街熙攘霎時肅靜,主幹道上的行人自發退至兩旁,駐足觀看。
虎賁乃是君主專用的護衛,據說每一名虎賁衛士都能以一敵百。那青棚車裡坐的九成不是秦公,人們紛紛揣測,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動用到如此之眾的虎賁衛士。
在虎賁衛士的護送下,青棚車徑直駛到柱下史府門口,一名虎賁衛上前敲門,裡頭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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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那虎賁衛卻十分客氣,拱手道,“勞請姑娘稟告宋子,扁鵲神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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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竟是未曾通報。便將大門開啟,回頭往門內喊道,“先生,神醫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