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丈遠處數百支火把驟然亮起,呈半扇形分佈,隱有包抄之勢。從那群人中走出一名二十餘雖的墨衣雪領的年輕女子,墨髮簡單束起,利落乾淨。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眉目清秀,磊落大方不同尋常所見的女子。
那女子朝宋初一微一拱手,“客人請隨我來。”
宋初一拱手,隨著她從一個隱秘小徑前行。
“我叫墨玉。師叔腿受了傷,我等竭力勸阻她來迎接您,其他師叔伯年紀都大了,不方便長途跋涉。所以沒有來,只能由我這個小輩前來迎接,還請您不要見怪。”女子說著頓步向宋初一施禮致歉。
“無需多禮,事從權宜,況且我並非計較虛禮之人。”宋初一抬手虛扶起她。
女子領路宋初一穿過一條羊腸小徑,經過一道山澗之後,面前豁然開朗。原來這裡地形呈葫蘆狀,前面那個山坳較大,而穿過短短的小徑之後就進入了較小的山谷。
晨光熹微,山谷中霧靄瀰漫,全然看不清路途,墨玉熟練的帶領宋初一到了一處山居,宋初一進去,黑衛卻被攔在了院外。
“先生!”谷寒緊張道。
宋初一回身,“你們在外等候,墨家明辨黑白,我非亂政之人,能怎麼著?安心吧。”
“先生此言大善。”墨玉笑容明媚。自進了院子之後,她神情就不似方才那樣嚴肅,此時言語舉止頗俠士風範。“先生請。”
宋初一笑著頜首,隨她進了二門,然後又拾級而上,到了半山腰上一片竹林亭中。
竹林蕭蕭,薄霧如紗,山泉從亭旁蜿蜒泠泠流下,宋初一瞧見亭中一個雪衣玄領的女子斜斜靠著扶欄的背影,一根竹簪半挽墨髮。她手邊放置一隻火爐,壺中熱氣嫋嫋升騰,與霧氣融為一體。
山風穿過竹林,沙沙作響。
墨玉在石階下抱拳道,“師叔,宋先生來了。”
女子轉頭,歉然笑道,“我的腿傷勢頗重,無法站著迎接宋先生,略備一盞清茶賠罪,望先生大度原諒。”
宋初一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她知道這就是楚昭顯,名動列國的墨家顯子,一張鵝蛋臉,面板白皙,修眉嬋娟,天庭飽滿,一雙桃花眼時時刻刻似帶著笑意,眉目間有成熟女人的風韻,亦有少女般的純粹明媚,明明是四十多歲的女子,看上去竟然只有三十來歲。
更讓宋初一沒有想到的是,顯子面相如此溫和竟似多情女子。
想法一掠而過,宋初一笑著道,“那就要看顯子的茶煮的好不好了。”
她說著提袍步上階梯,轉彎入了亭子,目光落在楚昭顯的腿上,詫異道,“顯子的腿怎麼了?”
看上去並不似受傷,但沒有絲毫知覺似的搭在席上,顯然情況十分嚴重。
楚昭顯雲淡風輕的帶過,“本派齷齪事兒,恐汙了尊耳,不提也罷,請坐。”
這一句話也能教宋初一猜出個大概來,怕是曲錮一派打算控制楚昭顯而下的毒手。既然旁人不願意提,宋初一也不便刨根問底。
“先生嚐嚐這茶。”楚昭顯親自遞了一盞茶給她。
宋初一接過輕嗅之後,抿了一口,不由嘆道,“此處清幽雅緻,這茶淡而回甘,真是令人暢快。”
楚昭顯拱手道,“教先生長途跋涉,辛苦了。”
“顯子客氣了。”宋初一放下茶盞,道,“我與倚樓是過命的交情,他既憂心,我又豈能視而不見?不過,此番前來雖是為了幫忙,但也實有所求。”
“先生且說。”楚昭顯並不驚訝,要救墨家不容易,宋初一是個策士、謀士,並非俠義之士,因此要求有所回報是在預料之中的事情。
“我求墨家一樣機關術。”宋初一看楚昭顯神情嚴肅,更不兜圈子,直接從袖中掏出一幅圖,“這是我遊學至故魯國某城時尋到強弩殘骸所拼湊得來,我並不精通機關術,然而悉心研究了數年,終於完成了全圖。”
楚昭顯接過羊皮卷,在看見上面所繪製的強弩圖時,表情由平靜漸漸變為驚訝,“先生不精通機關術,竟能想到如此妙法,實在令人欽佩!”
宋初一挑挑眉。
楚昭顯見她疑惑,便解釋道,“原圖是有的,只是尚不如先生設計的精妙。”
前世得到的那個殘骸只有個大致形狀,宋初一因此在那裡逗留了半年尋找其他殘骸,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給她拼湊出個模樣,但依舊缺少部分零件,因而這件東西就成了擺設,她不精通機關術,但作為一個用兵懂兵之人,對兵器也絕不陌生。這副弩比尋常所用的要小巧輕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