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自嘲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罷了。”
周青青連忙道:“不會啊,我覺得你挺厲害啊,又會說相聲,又會唱曲,還養著你師父,把他照顧那麼好,像你這麼好的人不多了。”
何向東笑笑,眼珠微動露出迷離的神彩,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道:“養著我師父?呵,我要是說我曾經養著幾十個人你信嗎?”
“信。”周青青很果斷說道。
何向東扭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是淡淡一笑,慢慢說道:“那時候幾十號人指著我們三個說相聲的吃飯,把我一個人的名字掛出去,票就能賣滿,大夥兒就能吃上飯。”
何向東目光更是迷離,嘴角露出複雜的笑意,咬了咬下嘴唇道:“而那一年,我九歲。”
第一百零八章 越來越不好乾
古人曾經說過,不如意事常**,可與人言者無二三,何向東始終沒有和周青青說起他今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沒有說起他的曾經。
周青青也是一個很聰慧很溫順的女孩子,何向東不想說的,她也不會去追問,自何向東這句話說完,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當中。
何向東手枕腦後,望著皎潔的月光,思緒萬千。周青青卻只是盯著倒影在池塘湖面上的月光在看,還時不時用手抖動裙子趕趕蚊子。
良久良久以後,夜已經深了。
何向東才從石頭上爬起來,搓了搓臉龐,露出輕鬆的笑意,把周青青送回家了,到周家的時候還被憤怒又狐疑的老週一頓痛罵,弄得何向東好生尷尬,又不好解釋,周青青也只是捂嘴偷笑。
第二天,何向東就恢復正常了,該說相聲說相聲,該買菜做飯買菜做飯,跟之前沒什麼兩樣,生活容不得你有半點矯情的地方,你不恢復正常,你他媽還能怎麼著啊。
這年頭說相聲確實不容易,可以說整個相聲市場已經消失了,基本上已經在別人嘴裡聽不到相聲這個詞了,偶爾能聽到的也是在春晚,還沒人愛看。
相聲低谷,這是大環境,無論是國家的,還是民間的,所有說相聲的都不好混。何向東這種都還算好的,可他一天也撐死就四五十塊錢,這還是老周厚道了,肯和他們二八分賬,別的地方都是五五或者****開,有的甚至是藝人拿小份。
可是儘管如此,何向東一個月也就千把塊錢,房租水電各種吃喝都要錢,師父身體也不好,得常常吃藥,這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了,那個時候可沒有醫保這種說法,都是自己花錢的,有些好單位可能能報銷,他一個民間藝人上哪兒報去啊,所以這日子過的也是緊巴巴的。
現在真是不如原來了,84年在天津連城俱樂部乾的時候,一天就有一兩百塊錢,一個月三四千,84年的三四千跟96年的一千多可真的沒法比啊,這年頭作藝太難了。
運氣好的時候能有幾十個客人,遇到天氣差的時候可能一個人都來不了了,就像今天這樣,午飯過後突然就下起暴雨了,街上根本沒法走人。
何向東和吳金算是苦了臉了,兩人相視苦笑,這場雨來的太快也太大了,噼裡啪啦地下,目光也只能是放出去幾米去。
吳金一拍手,無奈道:“得,白瞎一下午了。”
何向東找了條凳子坐了下來,道:“反正也走不了了,咱坐會兒吧。”
他們兩過了中午飯點來的,還沒等他們準備好,這暴雨就下下來了,客人一個也沒來,他們也走不了,只能是在茶館裡面坐著。
吳金的兒子吳洋倒是很開心,他這段時間放暑假,有事沒事經常來茶館玩,這孩子十歲,長得很可愛,小模小樣的很秀氣,跟他老爹真不像。
“師父。”吳洋笑嘻嘻地湊到了何向東身邊,他很喜歡和何向東玩。
何向東揉著吳洋的小臉,語重心長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叫爸爸。”
“滾蛋。”吳金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何向東大笑。
周青青也在店裡面,她對何向東說道:“你怎麼老是佔吳哥的便宜啊。”
何向東滿是笑容,扭過吳洋的腦袋來,說道:“你看這孩子長得多清秀啊,哪有一點像老吳的啊。”
吳金一肚子氣沒地方撒,第一次發現孩子長這麼好看,對家長竟然不是一個長臉的事兒。
吳洋扭動小腦袋,從何向東的手裡面掙脫出來,皺著眉頭不悅道:“師父,你別老是弄我的頭好不好。”
何向東道:“你這孩子,我又沒收你,怎麼老是叫我師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