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度,他的喜歡太多,無法一一列舉。
他接受她的觀念,決定把畫畫當成休閒,決定在父親的意見和興趣之間,找到平衡點。
從此,不必再為了生活向一群不懂藝術的客人推銷作品、不必將自己的心血論斤議價,這個念頭讓他頗為愉快。
“你對名牌衣服不感興趣。”
不是疑問句,是判斷句,她從不對櫥窗裡的高價衣服多看一眼,反而把重心故在路邊花販身上。
“我買不起。”她實話實說。
“如果買得起呢?你會不會把穿名牌衣當成生活重心?”
“我想,有很多事情比穿名牌衣值得成為生活重心。”
“比如?”
“我是個護士,我覺得照顧病人是很重要的事情。”她隨口舉個例子。
“你熱愛你的工作?”他猜。
“在醫院裡,我見到不少狀況,那些狀況讓我感嘆世間不公平,我常想,他們做錯什麼事情,要受到這種對待?”
“什麼狀況。”
“有次,江醫生做個腦部腫瘤手術,病患是個六歲小男孩,當手術刀開啟腦殼,發現瘤的部位和原先評估的不同,他出來向家長解釋有兩個選擇。
如果繼續動刀,會傷到某部分的腦細胞,小孩將終生無法吞嚥,一輩子無法喝水,甚至連唾液都沒辦法嚥進喉嚨間。
第二個選擇是把腦殼縫回去,但是腦部的瘤會一天天長大,直到死亡來臨。
這叫一個母親如何作選擇?小孩母親當場暈過去。“
“那是很殘酷的選擇,再繼續說吧!我喜歡看你說。”
“有個女孩,被男孩子拋棄後喝下鹽酸,喉嚨、食道和胃都受到嚴重灼傷,重建是一條漫漫長路,她的母親天天在枕邊泣,她卻只操心著男孩子有沒有到醫院看她。”
“這種愛情很可怕。”他說。
嗯,她點頭同意。“我不知道男孩的什麼地方讓女孩著迷,但用傷害自己的方式逼迫別人愛自己,這種愛情會把所有人都遠遠推開。我們勸女孩應該把愛自己擺在愛別人之前,她只是一路哭著,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走進凱旋門,七月中了,巴黎的夏天仍帶著幾分寒意。
斜斜細雨飄落,在凱旋門下,風尤其大,她縮縮肩,身上的雜牌外套保不了她幾分暖意。
眼看程黎受凍,晁寧脫下大衣,當頭替她罩上。
“臺灣人多半無法適應巴黎的夏天。”
她點頭同意,把大衣套回他肩上,不為什麼,誰教他也是臺灣人,他們同是副熱帶氣候下的產物,沒道理讓他一個人寒冷。
“你是客氣,還是不知死活?生了病,在這裡你沒保險,看醫生貴得嚇死人。”他微怒,拉起外套義要拿她當溪魚網住。
她東躲西躲,躲不掉他的好意。
雨越下越大,他們沒帶雨具,只好繼續躲在凱旋門下。
“你提醒過我了,不過你生病,一樣麻煩,所以你也不可以感冒受寒。”她堅持。
“我是男生,比較不會生病。”他的沙文跳出來支援他。
風冷得讓她頻頻跳腳,在這麼冷的地方和人用紙筆溝通,倒是稀有經驗。
“這個理論是錯誤的,知不知道,以自然方式受孕的話,男生的出生率比女生高,可是為什麼二十年後,一男一女的婚姻能成立,男女的人數漸成平均?因為女人命韌,男性夭折率高。”
“你在詛咒我?”
“不,我在提醒你,男人是種需要小心翼翼保護的動物。”
“這句話有看不起男性之嫌,要是你敢大聲用法文說出來,我保證你會當場被亂棒打暈,因為你傷害了男人可憐的自尊心。”
“我沒有這層考慮,因為我絕對沒有辦法‘大聲'說出來,不管是法語或中文。”她笑笑,把被風吹得亂蓬蓬的長髮拂到一邊。
“算了,不同你計較我的自尊,既然我們兩個人都生病不得,那麼……”他把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下一秒,他把她攬進懷間,用大衣將她包在裡面。
她傻了,這動作分明曖昧。
這不是屬於情人間的親暱?感冒可以是促成此種動作的原因之一?
不准她深思,晁寧開口,用法國曆史擾亂她的思緒:“當十六輛馬車拉著拿破崙的靈柩從凱旋門下穿過,老百姓眼中泛著紅光,被流放小島的拿破崙,抑鬱而終……”
她被擾亂了,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她的聽覺裡有“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