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們又置身在大街上,我還是跟在他身旁。
街上的人愈來愈多,週末的午後,各式各樣的頹廢歡樂都躲在角落裡蠢蠢欲動。
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我不敢開口說要離開,他似乎也沒有各自分開的意思。上了天橋以後,我的胃突然抽痛起來。一定是剛才午飯吃得太急太猛,加上早上又沒吃東西。該死的胃痛!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挑這時候過來湊熱鬧!
我用手護胃,冷汗直流,痛得想蹲下去。這一來,步伐便慢了,落後他好幾步。我勉強趕上去,拉住他的衣服。天橋上人潮來來往往的,他護著我到橋邊,低聲問候。我指指胃部,痛得說不出話來。
“又胃痛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幫你買藥去。”他的語調裡包含著一種關心,讓人覺得很溫暖。
我搖搖頭,拉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看你這副樣子,把你留在這裡,我也不放心。”
在藥局裡,他買了好幾種胃藥,向老闆要了一杯水,就要我全都服下去。老闆搖搖頭,說:
“先生,雖然只是胃藥,但也不是這種吃法!”
說完,從那堆五顏六色的藥中,挑出一、兩種混合配在一起,要我服下去,其它的就全部收進玻璃櫃裡。
我們在藥房裡坐了一會,等藥效發生作用才離開。
等我們坐在一家佈置優雅、情調柔美,音樂聲淙淙流瀉的下午茶專門店後,勞勃瑞福背靠著椅著,直視著我。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在該上課的時間,出現在電影院裡。”
“那你自己呢?該上課的時間,為什麼會出現在電影院?”
“因為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學生是不自由的。壞孩子,老實說,是不是逃課了?”
他嘴上說的嚴厲,眼底的笑意卻好深。我啜了一口茶,然後放下杯子。
“我討厭檸檬紅茶。”
“什麼?”
“我說我討厭檸檬紅茶。”
“那你為什麼要點紅茶?”
“是你自作主張幫我點的!”我抗議道。
他瞅我一眼,然後說:“那我的薄荷茶給你。”
我搖頭:“不用了,反正一樣難喝。”
他微微一笑,專注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又承受不住他帶笑的眼波,只一直垂著眼瞼,也不說話。
要猜一個人的心思真的很難,我一向拙於揣測別人的心意,那實在是件太累人的事,我以冷漠偽裝自己。感情脆弱的人,還是寡情一點的好。
勞勃瑞福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顎,審視著我。我大膽回視他,他輕輕的笑了。
“你很倔強,不妥協。”
“那要看是什麼事。”我說。
“比如——”
“比如說,如果你堅持付帳,我也不會反對的,絕對妥協到底。”
他的笑意更濃了:“你都是這樣敲詐別人的!”
“不!那要看對方是否願意讓我敲詐!”我一本正經的說。
“像我這樣?”他抬了抬眉毛。
“是的,像你這樣!”我也抬了抬眉毛。
他笑開了臉,很愉快的樣子,我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第十八章
“杜見歡,請你上來解答第一題。”
星期一數學課,米俊寬一進來立刻考試,考完試第一件事就叫我上臺解答第一道問題。
他是存心出我的醜,我心裡想。
上禮拜六逃課,故意躲開下午的留校輔導,他心裡不知作何感想,我無法從他冷漠無表情的臉上窺出端倪。
雖然雨中的那一幕情景一直縈繞在我腦海中,但因我對米俊寬不曾有幻想,所以意態一直自得自在。即使是,那個大雨的午後,讓我懷疑米俊寬藏在冷漠外表下的一絲慈悲;基本上,我還是覺得和他有著很遙遠的距離感。他就像是天際牽牛之星,七夕以外,什麼都不是。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尤其是時常圍在他身邊的那群親衛隊,米俊寬是否對她們展露過迷人的微笑?但起碼對我來說,他像是奧林帕斯山上的一尊雕像。
我從容的走上講臺。星期天用功了一整天,為的就是應付今天的測驗。今天的題目我有把握考及格,何況他要求的一向不太多。我很高興這個禮拜我終於不用再留校了。
下課後,阿花硬是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