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七海蕊,這樣的山峰看起來幾乎是不能攀登的。
“走上去啊!憐姐姐帶著我走了整整兩天。”七海蕊淡淡地說。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憐公主。這小女孩最近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像憐公主了。
我開始為我對她的承諾後悔了。
“你不能上去!”我告訴她。要是七海憐和七海蕊可以走到山巔,我們五十鬼弓當然更沒有問題,可是爬山的時候還要防範空中的羽人未免沒有把握。
七海蕊毫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轉開了。她和她的婢女坐在一起,又開始彈那座黃金豎琴。這是兩個美極了的小女孩,她們坐在一起,就像兩朵怒放的玫瑰,晃得人眼睛都花了。可是我的鬼弓們望著她們的眼神卻都帶上了一絲同情。這些天來的歌謠都是傷心的,這樣的歌謠不應該從這樣的女孩子嘴裡唱出來。我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拿走她的豎琴。
太陽落在若感峰的背後,羽人沒有來,他總是從太陽裡面飛來,今天太陽被巨大的山峰擋住了。我安排今夜的宿營時加了三倍的崗哨,七夕快到了,晚上的月光不好。
這一夜我都沒有睡。若感峰黑洞洞的軀體好像要朝我壓過來,只有峰巔還閃爍著白色的雪光。營地裡靜悄悄的,聽不見鬼弓們的鼾聲,他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睡不著?我越來越後悔來若感峰的決定。一定會有很大的事情發生,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以往,只有在惡戰前我才會有這樣的心悸。等到太陽出來,我要帶著七海蕊立刻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其實我應該乘著夜暗離開,因為天一亮,羽人就來了。
我看見剛剛耀眼起來的太陽裡面好像花了一下,就知道時間到了。我立刻去摸弓,但一伸手才想起來左臂已經丟在秋選的賽場上。耳邊都是勁箭的聲音,還有七海蕊的喊聲。
她喊的是:“別殺他們!”
但是晚了,羽人的第一輪連射放倒了一半的崗哨。這是清晨哨兵們最疲憊的時刻,他從初升的太陽中飛來,鬼弓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只是本能地放箭。羽人是對的,如果他不殺死哨兵,無論如何都不能衝到營地中來。鬼弓畢竟是鬼弓,只是對著陽光放箭也能給他足夠的威脅。可失去一半崗哨以後,箭矢一下稀疏了起來。羽人的三支箭對著我飛來,他聽了七海蕊的話,沒有打算殺我,沒有一支箭對著我的要害。我從容地把那三支箭磕飛,手臂卻震得微微發麻。這是哪裡來的羽人,有如此強勁的臂力!
那雙白色的羽翼閃電一樣竄進了營地,又帶著七海蕊紅色的衣裙一飛沖天。
我喝了一聲,讓鬼弓們放下弓來。那麼短的時間,羽人起碼捱了四五箭,可是,他得手了!
我看著七海蕊的紅裙越飛越高,天空中有幾片白色的羽毛飛揚著落下。不知道怎麼,心中竟然有一絲隱隱約約的痛快。
第八章
我摟著他的脖子,閉著眼睛。
我知道他飛得很高,飛得很快。我一直都想像一頭大鷹那樣在天空中翱翔,看著草原河流和山川在下面蜿蜒而過。可是我閉著眼睛不看。要是睜開眼睛的話,我怕會哭出來。他把我救了出來,應該高興才是呀!
“你帶我走麼?”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風聲呼嘯,他一定聽不見我的話。
我把他的脖子摟得緊了一點,天上真冷。
我們停在若感峰的峰巔。腳下的冰雪是硬梆梆的,他落下來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悶響,原來羽人降落是那麼沉重。
我睜開眼,看著他緩緩收起那雙巨大的羽翼。
“哎,”我臉一紅,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才好了,“你不是說羽人在七夕才飛翔的嗎?”
“有一些羽人,他們一年四季都能飛,”他說,“但是非常少。”他檢視著自己的雙翼。
我這才看見他潔白的羽翼上插了好幾支箭。
“疼不疼?疼不疼?”我撲上去捂著那些傷口問他。傷口那麼多,一雙手怎麼捂得過來?
“沒事的。”他把我扶開,“翅膀上的傷不疼。倒是這裡……”他皺了皺眉。一枚羽箭穿透了他的大腿,流出來的血把褲腿都浸透了。
“那,那……”我急得要哭出來了,要是我是憐姐姐該多好,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沒事。”他安慰我,拔出一柄短刀來把翅膀上的箭一一削斷。
我不相信他翅膀上的傷口真的不疼,他每拔出一支斷箭,身子都要劇烈地晃動一下。他的身子一晃,我的心就一跳,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