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
楚夜還說,遙遠遙遠的西邊上還生活著很多河絡,他們又聰明又能幹,是最了不起的工匠和建築師,還有呼喚大神的力量,可是他們差不多隻有我們一半高。
這世界上有這樣多的族類,可是我們長得都差不多,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羽人呢?他們會飛耶!”我問楚夜。夜北離寧州不遠,時不時都會有些羽人的蹤跡。
“羽人啊?”楚夜大笑了起來,“他們就是一群鳥兒嘛!”他“刷”的一聲抽出箭來,往天上看了一眼,就射了出去。這次倒黴的是一隻大雁。“你看看好了,左眼進,右眼出,沒錯的。”他很神氣地對我說。我想就算是一個羽人飛過,楚夜也一定會這樣大笑著把他射死的。真是討厭死了!!
楚夜待我很好,可是他只懂得對他中意的人好,他目光以外的一切最了不起也不過是箭頭所指的目標罷了。這樣的人,我不喜歡。
那個羽人長得一點也不像鳥,正相反,他長得就我們一樣。他的臉上沾滿了黑灰,永遠都是這樣,我從來也沒有在明亮的陽光下看見過他的容貌,可我總覺得他會是很英俊的。
“在找我的翅膀嗎?”他看見我在偷偷朝他的身後看。
“我……”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可我真的很好奇,“你們不是都有翅膀嗎?”
“對,都有。”他和善地點了點頭,“不過要到七夕那一天才會舒展開來。”
“七夕啊?!”我失望地垂下了頭,“那它們平時藏在哪裡了?”
“就在這裡面啊!”他給我看他的肩胛骨,只是稍微高了一點,我看不見翅膀。“我們的翅膀,嗯,怎麼說呢?和鳥兒的翅膀不一樣的。”
“那,你七夕的時候也會飛嗎?”我不死心地問。
“我?!七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會了。”他轉過頭去打他的鐵,火星隨著叮叮噹噹的錘聲飛濺開來。
“為什麼?”我繞到他的面前去問他。
他衝我擠出了一絲笑容,“不想飛了唄。其實在天上飛不像你想的那麼好玩。”
飛行怎麼會不好玩呢?要是我能在天上飛,就能看見我們的金帳和好多好多其他的帳篷,我們的白馬,還有碧藍碧藍的苦淵海,它們都會是小小的,一定顯得很不真實。憐姐姐帶我上過若感峰巔,我們一起看著遙遠的草原。她說從那裡看夜北就好像是從天上看下來一樣。
我真是想飛,可我看見那人的笑容是虛假的,他的眼神中有很多很苦澀的東西,就像母親眼神中有時出現的那樣。我不再問他了,為了自己的好奇去發掘別人的痛苦是不對的。
我還是常常到他那裡去。
我不再問他七夕的事情,可是他會講很多很多別的故事給我聽。他還有一盞黃金打造的琴,有十四根銀色的琴絃,和我見過的所有的琴都不一樣。那琴撥動起來的聲音就好像早春時節消融的冰雪,他於是唱歌給我聽。
他會的歌那樣的多,各個地方各個種族的都有,和他講的故事一樣。他一定去過很多很多的地方,是真的去過,不像楚夜那樣僅僅是聽說過或是想著要去。可是他每次也只是講一點故事唱一支歌謠給我聽,如果他不是太忙的話。
我沒有問過他自己的故事,要是問了我想就再也聽不到別的故事了。
葉子說我不該去得太勤,“你是朱顏公主啊!他是誰?”葉子的意思我懂,有時候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做一個公主。
“他不過是個流浪的鐵匠嘍。”我沒精打采地說。我不煩葉子管我,我煩的是葉子總是對的。
“一個羽人鐵匠?!”葉子反問。羽人似乎不擅長打鐵的工作,他們更中意坐在樹上睡覺,就像鳥兒一樣,楚夜是那麼說的。
“可是他的手藝真是夜北最好的呀,族裡的人不是都找他嗎?”我說的是實話。那羽人半埋在地下的陰暗的小泥巴屋子裡堆滿了族人送來的鐵器,我每次去找他的時候,他都在爐火前錘鍊著什麼。
“縫衣最好的不都是裁縫。”葉子唸了一句老掉牙的諺語。“你見過哪個鐵匠知道天下那麼多的故事?”
“嗯,也許他以前是個行吟者呢?”我託著臉頰猜想。
“好高貴的行吟者啊!”葉子失笑了起來。我知道她說的是那一盞豎琴,行吟者們總是衣衫襤褸,如果他們琴箱上沒有斑駁的痕跡,馬尾的琴絃不是顏色深淺不一,那就一定是才出道的新人了,而且他們都比那個羽人要快活得多。
我直接去問父親:“我可以去找那個羽人鐵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