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傾盆而至的大雨,澆灌著最近倍顯‘炙熱’的淮城大地。沖洗著因為修路而灰塵飛揚的地面,更沖刷著不少淮城人那因為‘炎熱’而浮躁的心情。
穿著單布鞋的黎叔,單腳邁過了那老式復古的門檻。
門口的助手,依然為他撐起了一把雨傘。可正準備出門的黎叔,還是扭過身去,望向艱難從樓上下來的老鬼。
“宇宙雖寬,世途渺於鳥道; 徵逐日甚,人情浮比魚蠻!把僅有的一些良知,留給你關心的那些人吧。言盡於此,後會無期。”
說完這話的黎叔毅然決然的邁過了門檻,撐在他頭頂的黑傘,掩蓋住了他那略顯佝僂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雨簾之中。
失魂落魄的坐在中堂內,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金都茶樓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可這份平靜,無法掩蓋老鬼內心的‘混亂’。
“鬼叔,通訊設施恢復正常了。用不用……”
不等女子說完,伸出枯木右手的老鬼制止住了她的說話。隨後開口道:“備車!香山寺……”
‘當,當……’
悠遠綿長的撞鐘聲,迴盪在香山山腰。
被雨水沖刷過的石階,顯得那般光滑、乾淨。
已然‘燈枯油盡’的老鬼,依舊倔強的從山腳獨立朝著香山寺攀爬。
每走幾階,就會氣喘吁吁的他,停下了身子稍稍歇息一會兒。雖然,雨水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大了,可急促的雨滴,還是會打在他那蒼老的臉頰上。
近了……
紅漆新刷的香山寺大門近在咫尺。當老鬼狼狽不堪的出現紅門前時,一名身著素衣帶髮修行的老婦,撐著雨傘邁過了門檻,緩緩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雨水不再拍打老鬼的臉頰,緩緩抬起頭的他,在看到這個老婦的面孔時,聲淚俱下、彷彿用盡了一身的力氣,喊道:“夫人,老鬼有愧於您……”
自始至終,哪怕是生命的最後時刻。老鬼都未曾說過,他有愧於馬家。而是有愧於‘夫人’!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瞑目皆歸泥。禍不及家人,是我們老馬家當年定下來的規矩。別人怎麼做,我不問。但我老馬家的人,不會去碰。”
“人至暮年,不思兒女滿堂。但最少,也要老有所依吧!你無愧於我,只愧於妻兒罷了。哪來,就還回哪兒去吧。你放心,馬家要保的人,他胡賀兩家動不得,更不敢動。”
當這句話,從已過古稀的老婦嘴中說出來時,是那般的鏗鏘有力且不容人質疑!
說完這話的老婦,轉身折回了寺院。在紅門緊關的一剎那,一名中年女子接過了她手中的雨傘,親自為其‘遮風擋雨’。
“乾孃,您就真的這樣讓他離開?可……”
待到女子說完這話後,老婦驟然停下腳步的望向這名女子道:“綺紅,恕心養到極處,世間都無罪過。這句話不止在映照著這件事,還有你自身。”
“當年救你和小靜於水生火熱之中,予以你活下去的‘執念’便是報仇。十八載,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洗盡鉛華後的你,捫心自問還真的懷此‘執念’嗎?”
待到老婦面對慈祥笑容望向身邊趙綺紅時,連她自己都變得‘猶豫’起來。
“故事,故事,便是已經故去的事情,為何還要念念不忘呢?就像我跟我家小升說的那樣‘將心比心就是佛心’。人力有時而窮,只能盡人事而待天命。”
說完這話的老婦,輕拍了下趙綺紅的肩膀,隨即補充道:“動心起念,則意起緣生……小靜快放學了吧?你也從後山回去吧。”
……
金都茶樓對於淮城大部分權貴和非權貴來講,都是一個陌生的‘茶館’。可對於一小撮人來講,他的存在卻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久不露面的淮城勝哥,在真正返淮的第一站就選在了這裡,這讓很多人‘不知所云’,可又讓不少人‘枕戈待旦’。
如果僅僅是肖勝一人獨自造訪的話,也許也不會在‘平靜似水’的淮城,引起什麼軒然大波。畢竟,肖勝人家最近已然遠離淮城‘是是非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
可在他抵達金都茶樓不久,雷石馬升、中寧耿鵬飛一前一後抵達這裡。
淮城‘鐵三角’重聚,對於眾淮城權貴意味著什麼……
這一點,他們三人之前已經用實際情況證明了。在大多數人眼中,則意味著淮城勝哥極有可能‘再次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