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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三名侍寢的美婢,在“紅美樓”亦有一名紅粉知己;對於這種情況,她只能不可思議地搖頭。

如果這是男女之間永遠談不了公平的地方,也莫怪她敬而遠之了。

柳寄月打發稚子到河邊玩,叫丫頭僕婦跟著。最小的兩歲兒子不肯走,乖巧地依偎在母親身側,柳寄月也就任他撒嬌了。

“妹妹,我剛才由”步蓮橋“那邊過來,見到幾乎所有的女孩都圍在那邊聽趙家千金彈琴吟詩,你怎麼不過去湊興,順道做幾首詩讓人不敢小看呢?瞧,這些天外頭把你形容得像夜叉。”

沏上一壺新茶,柳寄悠緩緩品啜,怡然道:

“比起三十五名美人。我何止像個夜叉,還是個老夜叉哩!”

“你老是這樣。”柳寄月低叱了聲,又道:“唉,這樣子進宮,也不知幸或不幸?你心底可要有主意,要怎樣抓住君王的心要有個計較。咱們沒有外貌,至少有才學,你一向聰明,別太早灰心放棄。”

這種殷殷訓誡,已不知多少人說過了。進宮的實情,除了父兄與康大人之外,沒有再讓更多人知曉,怕會遭致批評,往後要是人人也要求皇上這麼做,可就麻煩了;所以柳寄悠更被告誡不可多言。

“那趙家千金,也的確長得俊俏,就是神態冷了一點,不好親近。”

“是呀,姐姐。”

她漫應著,也難得一心遵守賢良教條的姐姐有機會道人長短、一吐為快,彌補了平日良家婦女被忌多言的抑制。柳寄悠當然會放任姐姐聊一些言不及義的瑣事了,拉過害羞的小甥兒逗弄,這種無聊時光,並不難捱。

南門那邊突然傳來喧譁聲,看來是有一批王孫子弟前來參與盛會,順道一起看盡京城名媛們的相貌,心下好作計量;難怪一下了那些吱吱喳喳的女子們皆改了性情,溫良恭順地垂低頭,無限嬌羞風情展現得快如閃電。

定力比較差的挽翠低笑出一聲,讓柳大小姐投來告誡的眼光。

柳寄悠學所有的閨秀執起織羅扇,半掩住自己的面孔。別人是欲遮還露,她是怕得到姐姐的大白眼,等會又來一套“做女人的道理”訓誡她,那可就叫無妄之災了。

滿意地看到妹妹以及奴們端裝典雅如儀,柳寄月才又看向那些由南門踱過來的公子們,為首的——

“咦,是三王爺!他北巡邊防回來了。”

那氣宇不凡的神態,佐以威武的氣勢。充分展現出一名武將所該具備的條件;皇族出身掩去他身為武將之首本來會有的莽氣,反而散發出其特殊的陽剛貴氣。在一母所生而言,皇龍家族的兄弟皆儀表俊卓,真是老天厚愛,想必皇太后年輕時必是傾城之貌吧!

柳寄悠看了一眼,沒多大興致,恰巧小甥兒要小解。她立即用這藉口溜了,反正她留下來也不會替荷月宴增色多少,溜開了反而好。呆坐在石椅上等王孫公子一一打量實在……像市井中的陳列貨物一般,低廉且沒尊嚴。

“姨娘,花……花……”小解完的甥兒被池子中的荷花迷住了眼光,小手直指著不放。

“光兒,美嗎?”

“美。”小孩兒笑著百點頭。

她點頭,抱高小男孩坐在大石上:

“記住啊,娃兒,世間只有美景是金錢所買不到的,因此我們更應該珍惜,不應因它唾手可得就視為理所當然。”

“我可不認為小娃兒能意會姑娘的語意。”帶笑的渾厚聲在林徑處揚來,正是那氣度磅礴的三王爺龍天淖。

她怔了一下,輕輕斂身道:

“三王爺。”這龍家的人都習慣先偷聽別人談話,再大刺剌地現身加入嗎?果真是親兄弟。

“你知道本王?”

“剛才王爺不已繞荷月宴一週,人盡皆知了嘛!”她輕笑,話中不掩揶揄。

“好敏捷的口舌!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的千金?”龍天淖率性地坐在大石旁的草地上,輕鬆而自在地展露本性,不再辛苦地端起架子。這女孩令他直覺可以完全放鬆自己;而且,重要的是,可以談天。

柳寄悠側著臉,坐在大石上正好可平視這個揚威沙場、鎮守邊關的王爺;其碩大健壯的體格,在沙場上令人膽戰心驚,然而在此刻,著錦袍儒衫,卻不見戾氣,只給予人強大的信賴感,並且有一絲絲稚氣,挺可愛親切。

所以柳寄悠也鬆了戒心,回道:

“家父柳時春,官拜中書侍郎。”

“那姑娘閨名為何?”

“王爺,這樣直接的問法不妥吧?”她提醒他的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