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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濤駭浪的時日沒有度過太久,又趨於平淡,她又找回了自己的生活。

淡淡微笑,在眾外人的悲憫眼光中,她踱回自己的小天地,彈起了久違的琴音,唱出清平調。

愛情的動人處,就在纏綿悱惻的溫存。如果一個人的愛情,構在平淡雋永中的品嚐,反而一如清水,無味而稀薄,別說外人看不出濃情深意,就連當事人亦會質疑不已,甚至不認為自己得到一分愛情吧!

柳寄悠正為臨秋的花草澆水,期望今年遇著了豐美的菊月時刻。

自從龍天運走後的第七天,落霞、挽翠與燕虹前來狂嘯山莊陪她之後,時間又往前推進了一個月。想來,那位南巡考察政績的帝王也該回到長安皇宮中。坐擁三千佳麗了吧?

一個男人能多快遺忘掉他曾深深在意的女人?通常在背過身之後便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就她親眼所看,數個月前甫入宮時,皇上曾臨幸過一名婕妤,事後那名婕妤四處張揚皇上直叫她是小美人,恩愛不已,但,自那一次後,她卻沒再受點召,皇帝老爺根本記不住他口中美人兒分別姓啥名誰。在一次宴會中,他只記得他偏愛的數名妃妾,其他每個“美人兒”都只是沒印象的代稱,還須公公們一再提醒,才會勉強記起曾臨幸過這麼一名女子。

所以,柳寄悠壓根兒不曾幻想過她還會有被“想起”,然後召回長安的一天,因此她把嘉賓居佈置得很用心,住上個三、五年也有可能。

如果三、五年後,皇帝再也徹底記不起她這個人,她還可以請燕虹代為覓屋,通知她父親來歧州購地,好搬去休生養息;既然皇帝爺有令不得出歧州,那她也樂得天高皇帝遠的日子。

在證明自己沒有身孕之後,她心中更有這層篤定。不是她不愛孩子,而是一旦孩子的血統中有來自父系的帝王血液,就難免要在派系林立、陰險詭譎的皇宮中戰鬥求生存,為了權與利,成者為王,敗者則亡。

人生於世,大可不必過得這般辛苦,所以她肚子內沒有龍種,是上天的恩德。

但是關於愛情呀,她的心又哪裡回得了純淨一如當初呢?沾了塵世情懷,就一輩子飄飄忽忽了,為著失落的一顆心嘆息哀鳴。

怎麼也忘不掉他臨走前狂吼的那抹絕望,來自挫敗於征服不了她的心。

他真是高估她呀,除了學不會痴心該有的行為外,她的一顆芳心不早也成了他眾多掛繫於身的一顆了嗎?可惜他不懂。

這種細緻的感情,他不能領會也罷。反正若有珍惜,也不會有太多的關注,她就別產生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了吧。

“寄悠,我要上戲園子看戲,你也一道去好嗎?”近來日漸寬心的柯醉雪踏入嘉賓居,揚著泛紅的笑臉問著。

“今日有什麼劇碼?”

“木蘭從軍。”這故事她從寄悠口中聽過一次,印象深刻不已,聽下人說正在上戲,她湧起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去看。

“小娃兒睡了?”

“嗯,而且有奶孃在,我現在已不必日夜抱著不放了。要不要去?”

“好呀,等我一會,我換件衣裳。”她轉身回屋內更衣;住在這兒,對葉夫人有所幫助是最令人開心的事。

“小姐,要出門呀?”落霞在一旁服侍。

“你們也一同去看戲如何?”

“皇上不會樂見柳姑娘如此拋頭露面。”燕虹盡職地提醒。她從不隱藏自己的工作是來約束兼監視柳寄悠,因此每次睜一隻眼、閉一隻時都會提一下,然後順便跟出去。

“你不會以為皇上還記得我這個人吧?”柳寄悠束好腰帶,好笑地回答。

燕虹點頭:

“要忘掉你很難,除非從不曾發現過你的美好。”

是嗎?美好?在哪?

“多謝盛讚,咱們可以出發了吧?眾女子們!”

柳寄悠由著丫鬟們擁著出門,含笑的眼睫下,是一種微微自嘲的落寞。

他會不會記得她?她不知道,但要從心中根除那個曾經強行佔領她一切的男子的記憶,卻是要努力好久好久。

唉,所以她早知道感情是沾不得的呀!瞧,眼下不就遭報了,再也尋不回全然愉悅瀟的自在心。

他——不會再想到她這麼一個忤逆他的女人了吧?然後,由著她在歧州終老一生。

懊滿意的,歧州風光景緻尚稱宜人,她早已打算這麼過的,所以,她必須再尋回自己的心,面對自己另一個起點的人生。

情呀!愛呵!終究會在歲月的流轉中,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