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將她的小手抓繞在自己臂彎中。
近日來他總是這樣的,不是惹得她退無可退之時用凌厲的口舌與他衝撞,便是以多情的姿態摟她、看她,只要她無措或動氣,都能令他大樂上好一會。
他—真是奇怪的人,愈相處愈令她失了方寸。
“不介意。”她低下頭,收不回手的情況下,只能任他牽扶著走。
一路上,他們閒散地走著,龍天運興味十足地看著市井上的形形色色,一邊與燕奔聊著;而柳寄悠也漸漸尋回自己的平靜,努力忽略兩人親密的接觸與他的手指扣住自己手指的感覺。
畢竟是第一次出遠門,並且置身於平凡人的世界中,全然不同的風貌煞是吸引人;她發現,自己身邊的兩名男子也是他人注目的重點。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不是嗎?
粗獷豪放又不失銳利的燕大人,向來是宮女們談論的英俊男士;而皇上天生的俊美與王者風範,更是折服了天下眾人的心。
這種情況而言,她其實該高高地昂超下巴,睥睨自得地擺出高傲,去氣煞一票美人少女的妒心,畢竟她正被一名天下少見的俊偉男子挽在手中呵。
只是……為什麼她不會自得,只感到無奈的好笑呢?
要說她不會對這麼俊美的男人動心,根本是不可能的,尤其近日來日夜不離地相處,看得到他帝王之外的各種面貌,要芳心棄甲太簡單不過了。她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只不過一再告誡自己到此就好,否則淪陷的下場絕非她承受得起的。
她要的……如果她這輩子非要與一個男人相戀不可,她要的,是一對一的摯情,而不是分配過後偶爾的溫暖;更甚的,是永不再臨的皇恩。她不美,不是嗎?
忡怔的雙眼,不自禁地膠著在天橋下一對賣杏仁茶的中年夫婦上——丈夫正揮汗如雨地招呼客人,而妻子一邊食稚兒吃飯,一邊拿著巾子要給丈夫抹去汗水,含蓄的舉止間,有濃烈的情深義重、互相扶持。忽地,一邊照顧火爐的六、七歲小女孩跌了一跤,丈夫連忙奔過去抱起正欲哭疼的女兒,笨拙地揉著女兒的痛處,夫妻倆以眼神交流了心疼與好笑……他們,一定是相愛的吧?那也是她一輩子希冀不到的天倫之樂。
“想喝茶?”龍天運在她耳邊問著,因為他注意到她一直看著賣杏仁茶的攤子。
她看了他一眼:
“能喝一碗茶嗎?”除了這麼說,還能抒發其它感想嗎?她柔了笑顏,藉著低首掩去不該浮現的想望。
龍天運沒有探索到她向來深藏的心思,只道:
“你想要什麼就要開口說,渴了就要告訴找,否則吃苦的是你,內疚的是我哩。”
她又泛開一抹笑,草率點頭了事。如果渴望的事經由開口就可以得到,那施與受之間就累人了。饒他是一國之君也會被“要”垮,他又哪來三千顆真心去分配給他的妃妾?
不能索討他的感情,即使她已逐漸深陷。唉,近日來一再思考,依然肯定以朋友身分去自居,才會安適過日子,再親密的關係又能保證什麼?沒的。
“喝茶。”他細心接過杏仁茶給她。
“謝老爺恩典。”她淺笑接過,流轉眸光又看向那對夫妻,不料龍天運也在注意她的舉動。
“你在想什麼?”
她眼中的世界,總與他人大有出入,而她常泛著自得的笑,像是對事物有什麼領悟,會讓人禁不住想與她分享快樂,聆聽她的世界正在運轉著什麼。瞧她這種面貌,很難不神迷嚮往。
“品味著他們的快樂。”她回應。
他聽了好笑,掃了眼那對忙碌的夫妻——一身補丁的衣服,汗流浹背地工作著、招呼著客人,又不時要哄小孩,為了把一碗兩文錢的杏仁茶推銷出去而扯喉吆喝著,沒一刻能清閒,這叫快樂?恐怕他們本身也不覺得快樂吧!當人們生存在求溫飽的階段時,很難去思考他們快不快樂的問題,只能說是知足而已。
柳寄悠只消一看,便明白她的聖上在想什麼,由他微聳的眉宇可明白看出他並不以為然。
“老爺不認同?”
“沒有理由同意。”
他以為她又會發表精僻的見解,但她沒有,微點頭。喝完最後一口茶。
這種事沒什麼好爭論,見仁見智而已。而男人與女人在看法上的差距向來頗大,他們又怎麼明白區區平凡女子對丈夫和子女仰望一生、投注一生所希冀得到的回報是什麼呢?無非是忠心的丈夫、聽話的孩子,然後再貧苦過日子也和樂無比的家;這是女人觀念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