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心底便越有發毛的感覺,急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生怕自己與常識脫節的大腦會想出太多駭人聽聞的解釋,在找到真正的答案前便把自己嚇個半死。
轉動的輪椅慢慢走過燈火通明的值班室,我下意識地縮著脖子,小心冀翼地看了一眼。
值班室內一片忙祿,幾名護士正在翻找著什麼,雖說如此。但她們沒理由聽不到輪椅在大理石地面滾動的聲響。可是,我就這樣從她們眼前滑過,好似透明一般,沒人注意到我。
我早該想到,有他在我身後,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電梯門還在‘叮叮’地叫個不停,每次想合攏時便好似被什麼觸碰到一般又開啟,彷彿有誰在等待我……
輪椅在電梯前停了下來,“滴答”聲再一次消失了。我咬緊牙關,轉動輪子駛進了電梯內,還沒調整過來,電梯門已經合上,十二樓的按鈕亮了起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亮起的十二樓按鈕,直至“滴答”聲在身旁響起,我才當即反射性地閉起了眼睛。
他也在這裡……他就在我身邊……雖然我看不到,但他實在……
短短的七層樓的距離,對我來說卻像黃泉路一般漫長。
雖然我一直告誡自己,孫樂的目的是那些奪走他身體一部分的人們,我不在其中,可我還是不敢在明亮的電梯內去尋找他的存在……
“謝謝你……”我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小聲說道。
孫樂的這一系列舉動說明他接受了我的提議。只要吳凡將眼睛還給他,他便不殺他,所以他才幫我去十二樓找他。
“滴答”
我對他的恐懼是不是比我想象中降低了很多?雖?換故欠淺:攏�墒欽庵趾亂丫�皇嵌運勞齙目志澹�嗔艘環薟揮玫乃勞齙牡灼�<詞刮⒑跗浜醯�踔廖一共荒馨俜種�袤貧ㄋ�換嶸蔽遙�晌揖醯冒殘畝嗔恕?
“叮咚”
電梯終於到了十二樓,我轉動輪椅走進寂靜漆黑的樓道之中,一時間有些遲疑。我只知道老大在十二樓,但是在哪個房呢?袁霏沒有細說。
“滴答”
福馬林的味道再一次傳來,我下意識地僵直了身子。我對這個聲音已經形成了本能反射,當即便會進入警惕狀態,或者,應該說是待宰的消極狀態……
輪子再一次輪動起來,我想孫樂比我更迫切地想要吳凡將眼睛還給他。
可是,我卻還沒有想出當我見了老大後,要怎樣“討要”孫樂的眼角膜?將老大的挖下來嗎?
我簡直不敢想象……
輪椅停到了三零九號病房前,我輕輕地推了推門,門鎖卡嚓一聲應聲而開。我深吸一口氣,轉動著輪椅進入了病房之中。
病房內的六個床位都有人,但我的目光卻藉著月光的朦朧看到唯一一個仍坐在床邊的背影身上。
我微微一顫,慢慢地駛了過去,小聲地呼喚了一聲:“老大……”
只見吳凡呆呆滯滯地坐在床前,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的月亮,對我的聲音充耳不聞。我看著這樣的老大心頭一酸,險些不爭氣地哭出聲來。
我輕輕地握住老大的手,他的手很涼很涼,如果不是他均勻的呼吸,我會以為自己握住的不是一隻活人的手。
“老大……我是蕭雨啊……你認得我嗎……”我帶著哭腔小聲地問道。
老大依然呆滯的注視著前方,連一眼都沒有看向我。
“老大……”我握著吳凡的雙手,沉聲道:“一切都是孫樂做的……你記得他嗎?去年暑假,那個跳樓自殺的孫樂……?”
老大的手指猛地一顫,我愕然地看向他:“老大,你能聽懂我的話?”
老大依然沒有吭聲,但他的神情已經起了變化,我急忙對他說:“他不是跳樓死亡的!當時他本可以獲救,可是小燦的爸爸為了救小燦而害死了他!那群混蛋醫生把他的身體切開,拿走了屬於他的一部分,然後,這些部份透過手術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我能感覺到老大的手開始明顯地顫抖,我哭著繼續說道:“老大……小燦拿走了他的腎,所以他被玻璃刺破腎臟而死。孔令林接受了他的血,所以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而死。穆木接受了他的骨髓,所以高溫燒溶至連骨髓都分解而死。徐平移植了他的面板,所有全身的面板都被劃破而死。你明白嗎?老大?”
我的哭聲本應驚醒病房內的其他人,可是他們都像陷入夢境最深處一般一動不動,我壓抑的嗓音充滿顫音,淚水混合悲傷,一滴滴落在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