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他那一貫自信的神色有那麼一剎那是一片灰白,但這實在怪不了他,任誰聽到那些話都會有那樣的表情。
當了這麼些年的法官,她總以為自己就算不能達到無心無情,但至少也能做到古井無波般的自若。可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才兩天,她竟道出隱藏在她心中十年的秘密——打從十年之前她離開京都時就打算埋藏的過去。
在法律上本就有一罪不二罰的規定,龍原濤早就為十年前的事付出過代價,就法理上而言,就連對他的恨,在她的心中都該是多餘的。
如果能對他完全的忽視,於情於理,該是最好也是最正確的做法才是,可法理和感情卻總難平和的共存,不然,她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這個田地。
終歸到底,是她無事惹風波,如果那一天在酒吧中她不曾握住他伸過來的手,那一切……都會是不一樣了吧?
只是在那一刻,她幾乎溺斃在那巨大傷痛的漩渦之中,而他的出現就像是一塊浮板,除了緊緊抓住外,她的心根本容不下其他的決定。
罷了!宮律心煩的搖著頭,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憶起一絲片段,她也就別作繭自縛,自己亂了自己的心緒。
反正十年前的事並不是她這次來到京都的主要目的,把該辦的事早日辦完後,這塊是非之地本就不宜久留,等她回到臺灣,就讓她和這一切斷得乾乾淨淨,還給她一個無辜無塵的生活。
一思及此,她仿若吃了定心九一般,眉頭輕輕的鬆開,而那絕美清麗的俏臉也恢復了祥和。
林中滿地的落葉讓來人的腳步聲更顯清楚。
宮律不用回頭就猜到來的人是誰。她回過身,看著龍原靜月一臉嚴肅的朝她而來,而她的反應只是向她微點個頭。
龍原靜月算來也快五十歲了,可除了幾許泛白的華髮可以看出她的年紀外,她的樣子看來不過三十七、八歲,要不是她臉上長年的冷硬線條讓人難以接近,她的美會更多三分。
“你該知道我來找你為的是什麼。”龍原靜月冷冷的說,但她冷漠的氣勢仍是掩不住語氣中的焦躁。
“我該明白嗎?”宮律微微一笑。龍原家的人還真是霸氣,她那神情彷佛別人都應該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和龍原濤的樣子簡直是如出一轍。
“你來龍原家的目的是什麼?你和竹宮櫻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咄咄逼人的質問。
“竹宮櫻子?”官律在口中喃唸了一聲。
“你別裝了,就算過了這麼久,我也不會錯認你這張臉,你一定要龍原家毀在你的手中不可嗎?”龍原靜月緊握住雙手,臉上的冷然掩不去眼中的驚恐。
“我想你真的是認錯人了,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哪有能力能夠毀掉龍原這麼一個大家族呢?”宮律輕皺起眉,甭說她對龍原家沒有深仇大很,就算是她想毀掉它,她也沒有這種能力,不是嗎?
但龍原靜月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仍是逕自的說了下去。
“竹宮櫻子,你報復得還不夠嗎?為了你,我大哥鬱鬱而終,至死也不原諒我大嫂;就連武哥也為了你放棄一切,我大嫂也瘋狂至死,你為什麼還要出現?你到底還要給龍原家帶來多少災難才甘心?”說到最後,她已陷入狂亂的嘶吼。
“這……”宮律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才好。
她說的這些應該是龍原家的秘辛,宮律知道自己不該好奇,可偏偏她話中有些什麼含義,就像是拼圖的一角,有點熟悉,但卻又好像一點意義也沒有。
“你已經毀了我大哥,又帶走武哥,現在你又要來迷惑濤兒?
你是不是非要全世界的男人全為你動心不可?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激動的嘶吼著。
“就我所知,龍原靜言先生早在二十幾年前就過世了,我想我的年紀還沒那麼大吧?”宮律輕聲說。
“你就算不是竹宮櫻子,也一定和她有關係,沒有人會長得這般相像的!你是來報仇的是吧?你是來討回龍原家欠你的是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龍原靜月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嚴厲的眼中在瞬間閃過一絲懊悔。
懊悔?宮律心中飄過一絲疑慮,看來竹宮櫻子和龍原家的牽扯一點也不單純。
聽她的說法,竹宮櫻子該是破壞龍原靜言家庭的女人,也該是龍原武離開龍原家的主因,這樣說來,龍原靜月是有理由恨死竹宮櫻子,可為什麼她的眼中會出現這麼令人費解的神情呢?
她該去解這個謎嗎?這問題會不會像是潘朵拉的盒子?而她這一掀開,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