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也不是不曾救過人,但會留過三個時辰不放的,這還是頭一遭。
“聽說還暈著呢。”廉碩也定上前。
“暈?”
天都黑了,還暈什麼暈?
到底是誰泡在湖裡?就因為主子說不能讓他沾了水,所以自個兒可是使勁地將他扛高,雙腿忙著在湖裡踢踏著,不敢教半滴水沾上他;直到廉碩將那小子接過手,他幾乎可以確定,他身上一點溼意都沒有。反觀他……他渾身溼透了,怎麼就不見主子守在他身旁?
“天曉得?”廉碩聳了聳肩。“小姐說,不準任何人打擾。”
聞言,朱夭若二話不說便想往裡頭走。
“喂!你這是在做什麼?小姐都說了不準任何人打擾。”廉鐸連忙拖著他。“你想要捱罵,咱們兩兄弟還想活命。”
要不他以為他倆杵在這兒作啥?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朱夭若微惱地道。
儘管小姐是山賊之女,但她終究是個姑娘家,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知道的話,又為何要這樣做?
“到底成不成體統,就得問問小姐才知道,不過……既然小姐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咱們能說什麼?”朱夭若的眼神好似在罵他,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了,怎會不知道小姐的習性?
小姐偏愛美少年,老早在京城時便已是家喻戶曉之事,大夥兒老早就見怪不怪,夭若現下才說什麼孤男寡女不能共處一室,難道不覺得太晚了?
“話不是這樣說的,她……”好歹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現下同那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渾小子攪和在一塊兒,這件事讓他們這三個同她最親的人知曉,倒還不打緊,但若是讓其它下人知道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她壓根兒沒打算要出閣嗎?
“好了,別再說了,待會兒要是吵到了小姐……”廉碩幫忙擋著他,然而卻聽著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
“吵什麼?”
範江緩步走到花廳外,一雙水眸傭懶地睇向摟在一塊兒的三人,不禁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小姐。”廉家兄弟非常聰明地退到朱夭若的身後,心想倘若小姐要發脾氣,還有他在前頭擋著。“他要進去見你,咱們攔也攔不住,才會……”
“你找我作啥?”她走到朱夭若身旁,隨即步下石階。“到前頭說話,別吵醒了房裡的人。”
“小姐,你讓他待在你的房裡?”朱夭若連忙趕上範江的腳步。
“不成嗎?”
範江不以為意地走進亭子裡,舒服地窩在鋪著錦衾的石椅上,斜睨著站在一旁的他。
“甚至怕咱們吵著他,特地到這裡說話?”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這五年來,他陪小姐瞧過的美少年,沒千來個,至少也有好幾百個,而今兒個救回府的渾小子,絕對不是姿色最佳的一位,為何小姐偏是對他情有獨鍾?
“可不是?”她好笑地睇著他。
要不然天色都暗了,燈都點上了,她窩在這兒作啥?
唉,她還以為除了廉家笨蛋兩兄弟,就屬他最懂她的心思了。
廉家笨蛋兩兄弟的爹,算是爹的老家僕,所以即便她不想要這兩個累贅,廉老爹還是將這兩個笨蛋兄弟給送了過來。
然而眼前這個正直得有點過火的年輕人,是她在五年前當鋪甫開張時,勉為其難買下的隨從……想當年他是恁地瘦骨嶙峋,又黑又小、又髒又醜,如今一晃眼過了五年,他好似變了個人。
男大十八變啊,好似他突地跳過了該有的美少年時期,直接變成一個既正直又固執的小老頭。
啐!真是辜負了她這般照料他,居然沒讓她瞧見他最養眼的時候。
說不準他這人天生老成,不只性子老成,就連臉蛋都老成,身形也老氣;性子像個老學究,滿嘴道德經。
說起那張臉……唉!真是教她再三搖頭,只因他的臉剛毅有型,黑眸深邃、鼻樑挺直,唇又嫌薄了些。
她橫看豎看,都覺得他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加上他的身材又高又壯,十足十的男人樣子,好似連天都扛得起來;比起來,廉家的笨蛋兄弟就比他討喜多了。
說到底,八成是自個兒照料過頭,將他的身子補過頭了,將他補成頂天立地的身形……
原本是瞧他瘦極了,像個娃兒,她才想差人買些上等補品給他補補身子的,誰知道竟補成這個樣子。
每個人都該有少年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