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悠悠地說。我無言以對。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周雨心那個讓張老師緊張了一個假期的音樂天才!”提起過往昔周洲和我都忍不住微笑了。
當年周雨心的名氣太大了!我考上了北京的音樂泰斗黃秉行老師的學生,這在當時轟動一時:黃老所有的學生後成了國際級的音樂家,他招收弟子的苛刻更是令音樂少年望而卻步,能成為他的弟子本身就意味著大好的前程和別人無法企及的起點。人們都以為我會去北京,可最後我卻安居於G大的藝術學院,這令所有人大跌眼鏡,張老師知道我報了他的學生後惴惴不安了一個假期。
當負責迎接新生的周洲把我帶到張老師面前,老爺子打量我半天,說:“拉首曲子吧!”我於是拉了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靜靜的聽完後,他瞪著我好久沒說話,最後一擺手:“我教不了你,以後你的學習自己安排,我配合。”
“後來我們才知道你的秉性完全不似外表般柔弱。”周洲接著說:
“當我知道你從小沒有父親,知道你放棄北京是因為母親得了絕症,想陪伴她度過最後的日子,你知道我的震驚嗎?為了給母親看病賣了房子,因為沒有錢背地裡流淚、卻堅持不接受大家的資助,你總是那麼固執,有時真想狠狠揍你!到現在我都很奇怪:一個品性如此倔強的人怎麼會有那麼純淨柔和的氣質?”
他說不下去了,我的眼中不禁有些發潮: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每每回想總是不免唏噓。也正是在那段日子裡,阿敏、周洲和魏然,當然還有李威,他們對我的幫助和支援成就了我們之間的友誼:他們輪流幫我給媽媽做飯、洗衣,幫我張貼賣房子的廣告、陪我去給有意買房的人看房子、談價錢,有時累得不行了他們還輪流替我陪過床。等到連賣房子的錢都花光了,學費都成問題時,我才接受了魏然借給我的錢,可是卻用不著了,因為母親也已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我傷心無望的日子裡,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很感激你們,”我真誠的說,發自肺腑:“你和阿敏、魏然對我的幫助讓我刻骨難忘!”
“那到不用,我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我只是遺憾沒有在李威之前認識你。”
這話已經說得很白了,感受到他的目光籠罩著我,我不敢看他,分辨不出他的情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們之間一時陷入了寂靜。
“你不用有負擔,”良久,他長嘆一聲:“昨天你和阿敏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呃?”我驚慌地抬起頭看著他,開始回想昨天說了什麼。他依舊用手撫摸著楊樹粗糙的樹皮,眼神迷離:
“我最近沒事兒時喜歡到處轉轉,昨天正好坐在你的阿敏身後的樹牆裡。雨心,我們錯過了!我該怎麼辦?”聲音竟有些哽咽。
心中那湖本已蓄滿的洪水忽然傾洩下來:氣勢磅礴,衝向四肢百骸,衝得我搖搖欲墜。我無力的伸手扶住身邊的樹,淚水終於迷茫我的雙眼,喉嚨中湧動的情感讓我發不出聲音。這種強烈的、意外的情緒讓我猛然意識到,在我自私的心底,我是渴望著他的……
許久周洲的聲音傳了過來,又恢復了從容:“阿敏說的對,你對我的情感遠遠不足以讓你放棄你的原則,看來你遠遠不如我難過!就讓我遺憾吧!其實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你不是都替我打算好了嗎?”周洲冷笑著說:
“李曉楠是多麼好的結婚物件:樣貌、家世、性格;別人是求都求不到的!何況又那麼愛我……今年國慶我會和楠楠結婚,我們還是好朋友,你也不用再躲著我。”說這話時的周洲又成了周院長,他仰頭看著茂密的樹枝,我的淚水磅礴而出。
怕他看到,我低下頭,眼前迷濛後又清晰,清晰了又迷濛,地面上被淚水打溼的面積越來越大。我隱忍著,不敢抽泣出聲來。
“我先走了,楠楠約了我去她家吃晚飯。”周洲不再多說,轉身離開,竟如此的決絕。
我抬起頭凝視著那消瘦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的雙手好像用力的搓了把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了好久,才慢慢走到他剛才站過的地方,伸手摸了摸他剛才摸過的楊樹,樹身上依稀還有他手的溫度。
手所觸之處,好像刻著什麼花紋,像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劃痕。
我眨掉淚水,清楚地看到:光滑的地方刻著一個字:“雨”。我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擊中。
接下來的日子好像真的又波瀾不驚了:我和周洲很少再見面,他對楠楠的接送只到宿舍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