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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下嚥。推開了盤子,她抬起眼睛來,坦白,真摯,而感激的望著他。

“知道殷文淵嗎?”她問。

他怔了怔。“臺茂水泥公司的殷文淵?”他反問。

“是的。你剛剛問我那是誰?他就是殷文淵的獨生子,他的名字叫殷超凡。”她費力的吐出那個名字,眼裡的霧氣更重了。她的眼光迷迷濛濛的停留在那盞小油燈上,沉默了。

“就這樣嗎?”他問。詫異的望著她。

“就這樣。”她輕聲說。“請幫我擺脫他。”

他握著酒杯,慢慢的啜了一口,仔細的審視著她的臉龐,她看來孤獨、怯弱、而又有種難解的固執與高傲。

“你真的要擺脫他嗎?”他問。“為什麼?”

她用手支著頭,注視著咖啡杯裡的液體。

“我必須回答這問題嗎?”

“不。”他搖搖頭,情不自已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眼光深沉的、緊迫的望著她的眼睛,她無法繼續看咖啡杯了,她被動的、憂鬱的迎視著他的目光。“你不必告訴我理由,”他說。“只是,你請我幫你做一件事,你知道結果會怎樣嗎?”他嘆了口氣:“一隻兔子在逃一隻狼的追逐,途中,它遇到了一隻老虎,它說:‘老虎!救我,幫我擺脫那隻狼吧!’老虎欣然從命,它幫兔子趕走了狼……然後……”他再啜了一口酒,燃起一支裡,裡上的火光在跳耀著,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悲涼。“有誰來幫兔子擺脫那隻老虎呢?”

芷筠驚悸的望著他。“你是老虎嗎?”“我是的。”他坦白的說。“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做一個偽君子。所以,芷筠,想想清楚!假如你不如此善良,如此純潔,如此充滿了高傲與動人的氣質,我或者會對你玩一些手腕。可是,你真純得讓我無從遁形,所以,我只好坦白的說出來。芷筠——”他嘆口氣,困難的說:“或者,你更該擺脫的,不是他,而是我!”

“哦!”芷筠用手抱住頭,苦惱的呻吟著。“不要!請你不要,我真的要病倒了。”他把酒杯送到她的唇邊,命令的說:“喝一點!”她啜了一口,嗆住了,接著,就咳了起來。然後,她又重新把頭倚到牆上去了。她的聲音軟弱而無奈:

“難道男女之間,沒有友誼嗎?”

“有的,只是,像火邊放著冰塊,要不然就是冰塊溶解,要不然就是火被撲滅,要長久維持現狀,是不可能的!”

她望著他。“或者,那隻兔子應該走得遠遠的,既躲開狼,又躲開老虎!”她說。“是的!”他真摯的回答。“但是,那隻老虎雖不好,卻足以抵擋別的猛獸!”他重新捉住她的手。“想想看!芷筠,想想看!我的舉例並不恰當,但,我不知怎麼說好,你美好得像朵小花,應該有個暖房把你移植進去,如果我比現在年輕十歲,如果我沒有家累,我會是一個很好的暖房,而現在,我覺得我在要求你做件荒謬的事,我覺得自己很卑鄙!但,我又不願放過你……”她深深的、深深的凝視著他,眼裡竟湧起一股奇異的、悲哀的同情。“哦,方經理,你比我還矛盾!”她說:“你既希望捉住我,你又希望我逃開你!”她輕輕的搖頭,站起身子。“我要走了,給我一天假,讓我想一想!”

他眼睛發亮的望著她。

“你真願意考慮?你甚至不問我給你的是什麼?”

“我知道你能給的是什麼。”她說。“你是個好人,方經理,你真該對我用一點手腕的,那會容易得多。尤其在現在的情況下!”她嘆氣,往門口走去。

他跳起來。“我送你回家。”“我不回家。”“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要走一走,你讓我一個人走一走,我現在心慌意亂,我必須想想清楚,你不要管我!你讓我去吧!”

他一把抓住她,把她握得緊緊的。

“我不會讓你單獨去‘走一走’,你軟弱得風都可以吹得倒,我送你回家去!”她不堅持,事實上,她已無力于堅持,正像方靖倫說的,她軟弱得風都可以吹得倒。在嚴重的頭暈目眩中,她一任方靖倫把她攬進車子。靠在椅墊上,她用手支著額,開始覺得真正的不舒服起來,我不能生病,她模糊的想,我連生病的條件都沒有!她告訴了方靖倫地址,努力的讓自己振作起來。當車子到家門口,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事了。方靖倫停了車,把她攙下了車子。有個人影坐在大門口。

“竹偉!”她叫。那人跳了起來,不是竹偉,是滿面怒容的殷超凡!他的臉色比她的好不了多少,憔悴、蒼白,滿滿的鬍子,衣衫不整,頭髮零亂,眼睛裡佈滿了紅絲。他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