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當然。”
“不是在準備出國的事情嗎?準備得怎麼樣了?”
“那邊的學校已經聯絡好了,簽證還需要點時間。”我走過去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掖進去,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落凡,你睡吧,我回去換衣服,明天一早我就過來。”
他沒說話,把臉別到一邊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下覆蓋著淡淡的陰影。
北京的深秋,風沙大,降雨少,到了深夜就冷得透骨。公交車上昏黃的燈光下,只有寥寥幾個乘客,最後面意依偎著一對高中生情侶,無憂無慮的樣子。我開啟窗戶吹著頭髮,冷風遊走在面板上,像毒蛇的眼睛。我突然想到何落凡的眼神,那厚厚的外殼下面藏著的更深沉的東西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我想知道的東西。
回到家,若薰躺在沙發上,電視機裡放著不知所云的廣告,他閉著眼睛呼吸淺淺。我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剛把他的手掖進毯子裡,他就張開眼,不太清明的樣子:“你回來了。”
“怎麼不去床上睡,在這裡著涼了怎麼辦?”
他斂下眼淺淺地笑:“怎麼會,快去洗澡吧,我去給你暖被。”
我點點頭,很快去衝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他正看著天花板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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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想什麼,我蹭過去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蜷在他的懷裡。被窩裡暖烘烘的,都是他面板乾淨清爽的味道,他的鼻尖帶著淡淡的涼意蹭著我的臉。
我藉著床頭的燈光看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年模樣的若薰,眉眼依舊是溫潤的黑色,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冷漠。在我眼中,他除了個子長高了,更英俊了,好像還有哪裡改變了。我仔細地打量著,可是什麼都沒找到。
他的手滑到我的腰時,我按住他的手:“若薰,今天不要,累……”
他沒停,勾人攝魂的嘴唇壓下來,在脖子上沒輕沒重地吮著,當意識到他在做什麼,我腦子“轟”地炸開,用力推開他:“不要!若薰不要!”
若薰沒想到我突然推他,像不相信有這回事似的看著我,半晌才別開眼。我頓時清醒過來,這種拒絕會讓他怎麼想。可是已經做的事情是沒辦法收回的,我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若薰啊,我,我……”
“不能留印子是嗎?怕被誰看見嗎?”他難得這樣咄咄逼人,“被看見又能怎樣?”
“我只是覺得……不太好……”
“哪裡不好呢?”若薰問了一句,像是怕聽到答案似的接著說,“睡吧,你是太累了。”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的表情在拒絕我,可是若薰太溫柔了,依舊擁著我躺下。我真的太累了,不多會兒就睡熟。清晨醒來時,若薰是背對著我的。他均勻的略瘦的背,像薄薄的刀片,一下子就扎進我的心裡。
早餐是昨夜就煮在沙鍋裡的八寶粥,米粒熬得香甜綿軟。小醬瓜和韭菜花是菜市場阿姨自家醃的,送給我嚐鮮。離開時若薰還在睡,我定了鬧鐘放在床頭,他今天要去公司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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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不負責任的擅離職守被館長打電話毫不客氣道罵了一通,被解僱了。
也好,反正我以後都不想再練跆拳道,我又不指望它為國爭光。
在我的生命未來的藍圖裡,我會遵循高中時期的夢想和若薰去國外唸書,幾年後回國變成個說話都會帶洋文的欠揍“海龜”。如果運氣好的話,父母會原諒我,朋友也會想通回來找我。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什麼都會挺過去……對吧?
對吧?
上午剛到何落凡的家裡就看見家庭醫生在他的臥室裡換藥,傷口已經癒合的很好,兩指寬的傷口,嫩嫩的粉紅色。我提著菜籃出門,準備中午做個營養美味的排骨蓮藕湯,何落凡喜歡吃紅燜羊肉,還要炒個青菜。
大型社群周邊的設施很齊全,我在超市裡逛了一圈,買了一堆東西,出門就覺得口渴難耐。幸好超市門口就是一家麥當勞,我要了杯熱可可,溫熱香滑的液體像熨燙著每一個毛孔,非常舒服。
周圍沒有認識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帶著孩子聚餐的,出門逛街的朋友,依偎在一起沒形象地大啃雞翅的情侶,還有各種各樣的嘈雜的充滿煙火氣息的聲音。我按住胃部,覺得那裡的疼痛稍微減少了一點。非常地舒服。
“……幸月萱?”頭頂響起一個略孩子氣的男人的聲音。
我從桌子上抬起頭,頓時愣住,是陸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