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
“薩……米……”那一刻,即便是有如天籟般的琴聲,也無法遮擋那產生自靈魂深出的慟哭……
廣場之上,那原本溫柔流淌的樂聲陡然變為急促的速度,琴音激烈而高昂,那樂聲持續片刻,在拉出一個扣人心絃的高高顫音後嘎然而止,如同正在飛翔的風箏陡然被掐斷了線頭。廣場上的人們在無聲中被某種東西揪住心神,在眾人仔細聆聽的世界的那一側,隱隱傳出了悲傷的哭泣聲……
無數的觀賞用魔法彈升上天空,爆開一朵朵璀璨奪目的光華,在夜色中渲染出七彩的喜氣。人們歡慶的聲音到達最高峰的時候,他們在城郊的墓地裡埋葬了死去的孩子。
歡樂的世界無法隔絕哀傷,一如唐憶一行,相隔十餘米的不遠處也有著一群哭泣的家人,只不過相對於他們,這邊的葬禮顯得更為淒涼,三個孩子在沒有墓碑的小小墳前哭泣,身穿染血斗篷的女子跪在前方,雙手交握,帶著哽咽的嗓音低喃出引領亡者歸去的禱告,唐憶摟著小雪站在一邊,神色孤寂而默然。
死者將歸於何地?
望著那小小的、新土堆成的墓穴,想必到了明天便會變成一塊毫不起眼的小土堆,那裡住著他以琴聲為之送行的孩子。他那短暫而卑微的一生如同空氣中難以察覺的陰霾於這個世上一閃而過,上天將無數的苦難賜予了他,最後還讓他以偷盜這一罪名被拷打死去,他有罪嗎?他無罪嗎?那麼,是誰造成了罪行。在這有著無數陰霾的世間。當那些苦難的靈魂迴歸於造物者的身邊,造物者將如何面對他們?
神將死者置於何地!
他的心中無法對生命的逝去感到完全的漠視,但畢竟是他接觸不多的人,說是翻動心靈的憤慨也有些言過其實,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那死去的靈魂。淡淡的惆悵和嘲諷。
彷彿是映照著他的心情,遠處傳來午夜平安的號角,黎明祭典的高潮也隨之到來。祈願聖壇祭師們連同主精靈的聖唱開始變得清晰,籠罩整個丹瑪,巨大、潔白的光柱開始降下天空。
“……他們悲傷的哭喊,憤怒的咆哮,絕望的祈禱,帶著永世的罪行與傷痛……天空傳來神的旨意,那一切被束縛者,被遺忘者,被拋棄者,被操縱者,被傷害者,被損毀者,被吞噬者……在神的指引之下,踏上回歸的光路,歸於那從未傷害的無暇之軀,歸於那永無傷痛的聖潔之地……”
“……願辛洛斯賜福丹瑪!”
“呵,願辛洛斯賜福丹瑪……”
雙手在胸前輕輕地合十,他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小雪在他的身邊,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聖唱維持了一刻鐘的時間,作為神蹟的光芒也漸漸收回空中,整個丹瑪之中,無數人虔誠地禱告著,但在那墓地之上,卻只有那小小的哭泣聲。此刻心帶嘲弄的唐憶並不知道,未到天明,“假面X”這一名字便傳遍了丹瑪,那一曲《月光》也成為了無數在場樂師爭相模仿的物件。
隨之而來的,未必只有名氣……
第三卷
第六章 事故
黎明祭典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平民也好,奴隸也好,執事也好,小偷也好,演奏者也好,所有人都彷彿被無形的軌跡牽引回應到的軌道上,維持著城市日復一日的執行,說到底,人類制定的規則真是偉大。
魔術的表演在新年的第三天再次開始了,伊芙也開始收拾心情,繼續為唐憶進行伴奏。誠然傷痛仍在持續,但生活也在繼續向前,時間從不因人而停留。自從那天晚上聽過了唐憶的那一曲《月光》,伊芙在唐憶面前演奏豎琴時始終都有些自卑而拘束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幾天後唐憶將這幾日的收入完全地交到她手上。
“在保證我的手頭仍然寬裕的前提下給你這麼多,希望能起到一點幫助,客套話不用多說,往後從你該拿的錢里扣就行了,另外……對你的音樂,說說我的看法可以嗎?”
這些日子的接觸,大概也稍微瞭解了唐憶的為人,伊芙靜靜地收下那錢。而聽到話的後半句,她才驀地抬起了頭來,即使被那斗篷深深地遮掩住,唐憶也能夠感受到後方傳來的深深渴盼。
“請……請說……”
輕盈的、帶著沙啞的嗓音,掩飾不住其中的激動。唐憶能夠明白她希望在音樂上有所提高的心情,可惜自己還未到對任何音樂都能觸類旁通的地步,此刻能說的,也就只能是類似鼓勵的一些看法。
“其實你沒必要跟我彈的音樂做比較,因為你有著我也無法企及的一種東西,那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