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徘徊不息……
當唐憶在小小的地下室中凝視芙爾娜沉睡的身影時,她踏上高高的神臺。
素衣、白裙、長髮、赤足……祭壇之上,巨大的方尖魔法塔高聳入雲,數不清的階梯從塔側環繞而上,她就踏著這階梯一步步地往上,雪白的赤足踏著冰冷的石梯,遠遠望去,整片天地間僅有那纖塵不染的素白身影微微搖曳在夜風之中。
位於城市的中心,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魔法高塔,唯有修為無比出眾的魔法師方有可能獲得踏足的資格,而今天晚上乃至以後的一個月裡,這座魔法塔都歸她掌管。
踏上高塔的過程之中,她想起與那名男子的來往,是個很特別的男人吶,擁有著貴族般的氣質與修養,卻完全沒有半點貴族的高傲與驕矜。他並非貴族,卻彷彿無所不知,有著出色的外表與才能又未曾流於炫耀,與這樣卻又不涉及貴族圈,沒有利益衝突的人,或許可以成為私人上的朋友吧。她淡淡地想著。
重要的記憶?
不由得又想起那段有關花語的談話,對她來說重要的記憶是什麼呢?他那天不顧自身地跳入水中救人的樣子還清晰地留在腦海之中,不過後果可真是夠狼狽的啊。另一場類似的記憶早已在腦海深處變得模糊,那同樣是一個跳入水中救人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心情使得那個無比害怕水的男人毫不猶豫地跳入他最害怕的東西之中的呢?這次又見到他了,這麼多年來的接觸,自己早已清楚那人不是個隨便發善心的濫好人,或者更可以說善心這一概念恐怕根本未曾存在於他的意識之中。那到底是怎樣的理由使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多年以來自己一直在追尋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然而一如既往的沒有收穫。
多年以來,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緣由那段記憶,忍住罪惡感,忍住脆弱與哭泣,自己已經做了多少連自己都無法忍受的事情啊。一切事情並非已經麻木,可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停止,人生需要的不是顧及所有人的善惡道德,而是屬於自己的偏執,任何人都是在個人的偏執下行事過活。這是當初他所說的話吧,總而言之,既然能夠讓所有人都認同的行為是不存在的,那麼人就只要顧及自己就好。在她受到傷害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任何關心她的人出現在身邊,死去的父母沒有醒來,尋找她的人不曾出現,彷彿無所不能的爺爺奶奶也同樣在她的生命之外,唯有那段記憶幫助了她。她輕輕閉上眼睛,再一次提醒自己。
無論如何,人首先能夠把握的唯有自己而已。
愈發接近高臺頂端小小的平臺,那夜風便越是淒冷。呼嘯的風聲吹過她單薄的衣裙,在這離地數百米高的方寸石階上,那柔弱的身軀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飛下去。但這當然是錯覺,這些年來,這平臺之上她已經登上過不止百次。平臺的正中央還有個小小的大約兩人高的燈柱,柔和的魔法光芒正在上面閃耀出來,籠罩這方寸的石臺。望著那燈柱,她緩緩地伸出了左手,隨後,光的精靈在她的指尖聚集起來。
那一瞬間,即便是風聲都彷彿停止下來,光從黑暗中剝離而出,在她的手上聚成一顆銀白的球體,那光球看來僅有手掌大小,但就算是剛剛入門的法師,也可以輕易感受到其中洶湧澎湃猶如汪洋大海般的魔法潮汐,踮起足尖,她將光球緩緩送上燈柱的頂端,轉眼間,光芒百倍的激發出來,柔和地望四周發散開去,有如水光浸溼紙張一般,沒有半點霸道的痕跡,代替月光渲染了整個丹瑪的夜空。
呼吸著微涼的夜色,她盤起腿坐到了石臺之上,在這丹瑪最高的地方,她的目光俯瞰整座城市鱗次櫛比的輪廓,魔法或自然的光芒在其中游弋,西北的高處顯出了小天狼堡的巨影。
他在那裡,自己在這裡,爺爺,你也已經到了吧,你在什麼地方呢?不要出現啊,否則的話……
阿爾。雷撒督克……你又屬於哪一片光芒……
片刻後,她的思緒陷入最深的冥想當中。
深夜時分,馬車的步子在寂靜的街道上踏出清脆的節奏。
“既然你能夠暫時抑制她發瘋,由你帶回來當然是最好,沃爾家那邊不必擔心,平日裡低調一點,別讓艾德里安查到你的身份。不過查如果查到了也沒關係,本傑明雖然不在這邊,但艾德里安也不敢對我怎麼樣,這事情我既然插手了,他不管幹什麼也得先考慮清楚後果……”
“讓老師你也牽扯進來,真是抱歉……”
“少廢話了,幫你也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無論何時,中年女人都維持著她不變的毒蛇,“說起來,最近有見過那老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