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騅路道過謝,收好械器,稚綺突然嘆息。騅路知道她心事,說道:“殿下的涵養真好,分明心亂如麻,卻仍舊笑顏如花,這一下午談笑風生,叫人愉快。”
稚綺苦笑道:“我還是不願意相信老師是細作。我這幾天……偷偷派人盯緊了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騅路道:“是與不是,等會便知。”
他按照計劃先行告退,轉而找到赤麵人,見面就說:“前輩,我師傅聽說你請他喝酒,特地來改命堂了。”
赤麵人並未露出任何表情,說道:“當真?眼下我有些雜務,不方便見他。”
騅路勸道:“我聽我師傅說了些往事,他說起前輩,唏噓不已、感慨萬千。聽說你想見他,更是馬不停蹄的趕來此處,前輩可莫要澆滅我師傅的熱情。”
赤麵人伸出手指點了點騅路,笑道:“你這小子油滑成性,說話張口就來,怪不得稚綺老是說你不守君臣之禮,一直冒犯她。”
騅路道:“可不是?我這人什麼都不缺,就是嘴上缺了個把門的。”
赤麵人聽聞姬無敵來了,心裡也頗為感慨,兩人之間固然有過摩擦,但九年前天權城下一戰,生死同袍情早已將一切怨恨沖淡。
芊芊之死,更是兩人共同的心魔,赤麵人暗自神傷之際,每每想到姬無敵跟自己一樣倒黴,也就順心不少。
他思及此處,便道:“好吧,跟那老東西敘敘舊,也是好事。”
騅路道:“前輩請。”
赤麵人突然說道:“你是不是懷疑我是華洲奸細?”
騅路一驚,連忙說道:“前輩何出此言?你對殿下的忠誠,有目共睹。”
赤麵人道:“這幾天有人跟著我,我房前的守衛也換了人,想必稚綺這丫頭安排的吧。”他看著騅路,又道,“你臨行前,我對你說想和你師傅喝酒敘舊,說完我就後悔了。喝過再世靈液的我,怎麼可能想和那老東西敘舊?”
騅路笑道:“這話有問題麼?客套客套,也是應該的。”
赤麵人道:“你如此精明,此刻為什麼要裝傻?”
騅路道:“我不明白前輩的心思。”
赤麵人道:“我的確沒喝再世靈液,但我不是華洲奸細。我現在就去請罪,你也一起來吧。”
騅路戰戰兢兢,跟在他身後,又回了公主書房。赤麵人娓娓道來,稚綺的表現遠比騅路想的平靜,一言不發的聽完一切。
那一日,斷頭山下,赤麵人作勢喝了一口,其實並未將再世靈液吞入腹中,後面的種種表現,不過是做戲而已。
赤麵人跪在地上,說道:“我有負殿下期望,更大膽欺瞞殿下,罪無可赦,請殿下降罪。”
稚綺問道:“為什麼?”
赤麵人沉默片刻,終於將實情說出:“殿下,我喜愛的姑娘已不在人世,天下再大,唯一與她有關聯的只剩下我的記憶。與我而言,喝下再世靈液比死亡更加可怕,一旦我的記憶消失,我就永遠的失去了她。”
稚綺又問:“那你為什麼要輔佐我?”
赤麵人道:“我與那位姑娘兩小無猜,一同長大,當日在天樞城見您一面,恍惚間以為見到了幼時的她,便千方百計的接近您,留在了您身邊。”
稚綺道:“那人是不是叫芊芊?我與她長得很像?”
赤麵人道:“是叫芊芊,如今的您比她貌美百倍,唯有眼睛和她相似。”
稚綺輕嘆一聲,說道:“老師,我很失望。”
赤麵人道:“殿下,我雖然沒喝再世靈液,但絕不是華洲奸細,從未做過任何不利於您的事。”
稚綺沉默許久,終於閉上眼,說道:“你走吧。”
赤麵人尚未反應過來,稚綺突然高聲喊道:“你,走!既然我已經不像她了,既然你不肯喝再世靈液,我也不勉強你!大道朝天,我們各走一邊!”
說罷,也不管面前兩人作何反應,將案上檔案一掃在地,摔門而去。
赤麵人深深嘆息,朝著稚綺離去的方向重重磕頭,頹然起身。
他向來挺直的脊背有些佝僂,眉間的皺眉深深皺著,已不再是進門時的精壯漢子,渾身散發著行將就木的遲暮氣息。
騅路心中不忍,說道:“前輩,殿下畢竟年輕,說話不知輕重,你別在意。你為殿下做的一切,殿下心中自然感激,過上一些時日,想必另有轉機。”
赤麵人道:“稚綺的性子,我最清楚。她看似平易近人,心中卻有標杆,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