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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至力竭方才授倒也不失為一條硬漢。感嘆一番紛紛伸手入懷取錢打賞。

茶樓二層西廂房內臨幾坐著一位十五六歲的錦衣少年舉杯湊近唇邊卻不就喝只是微微出神。

“民間原是這樣傳的麼?”他低聲自語。

他身後站著一名侍衛模樣的大漢聞言抱拳躬身道:“市井匹夫言語粗鄙有礙主上清聽。待屬下過去教訓一番叫他們以後不敢再胡言亂語。”

少年擺手道:“由他去罷。天家之事原不是外人所能猜度。”語氣甚為倨傲。

那侍衛垂手道:“是。”

少年又了一會呆起身道:“今日已夠了。回宮去罷。”

原來這少年乃當今皇帝同母胞弟信王凌子澈是也。當日漻清登基分封諸王憐凌子澈年幼因此仍叫他住在宮中不必立赴封地。至今已過十一載凌子澈也已由當日的稚齡童子長成一位翩翩少年。雖是一母所生漻清和子澈長得卻不很相像。漻清更像先皇子澈更像姜後。姜後當年號稱天下第一美人因此子澈亦生得朱唇皓齒眉目如畫只是鼻樑高而挺直面部輪廓分明比生母多了幾分英氣。

凌子澈回到宮中在乾清宮前停下腳步躊躇一會方才下定決心般舉步進去。迎面遇見白皇后愁眉不展自內進出來。子澈側身一旁行禮問道:“皇兄今日尚未醒轉麼?”

白皇后搖頭嘆息一聲竟似無力答話。怔了一會忽然垂下淚來掩面走了。

凌子澈見到便知情況愈加不妙。忙走進去見御榻之上帷幕低垂隱隱見到有人橫臥其中。御醫杜仲正自收拾藥箱見子澈進來低聲行禮道:“參見王爺。”

子澈擺擺手問道:“皇兄情況如何?”

杜仲嘆了口氣:“外表看來還是一樣。但陛下的心脈一日弱似一日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憂心忡忡地搖搖頭。

子澈眼眶一紅輕輕揭開帷幕一角坐在漻清身邊。只見他身上被灼燒後的傷口已然結疤呈現出醜陋的黑紅色;面部和胸前面板尚算完好只是由於鼻骨碎裂整個鼻子可怕地塌下去。他呼吸甚是不穩似在極大痛苦之中。

子澈心中一酸問道:“皇上今日可曾醒來?”

杜仲道:“未曾。陛下已有三日不曾醒來了。會弁先生方才來此看過也搖不語。老臣真怕……”子澈知道他的意思。他怕皇上就這樣在睡夢中去了。他也怕。

他和長兄漻清年齡相差甚大未曾玩在一處過;而二人母親姜後便是生子澈時難產而死漻清亦為此差點儲位不保。是以子澈自懂事之後常深為自責繼而自卑愈不願在長兄面前出現。但他心目中實是對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敬若天人。

記憶中的皇兄有著很好看的笑容溫暖而有力的大手有時會將幼小的他舉起來抱在懷中柔聲跟他說話。那時他總是臉紅地用力掙脫下來一溜煙跑掉然後躲在遠處隨便甚麼東西后面偷偷看他。每當這時皇兄總是溫柔地笑搖搖頭說聲“害羞的小東西”卻不再追來。其實那時他總是想若皇兄再來抱他一次他一定乖乖不動。但皇兄沒有。皇兄大概以為他並不喜歡被擁抱。很多時候皇兄實在是太過溫柔的一個人了!

是從何時起皇兄臉上不再有那種笑容了呢?子澈用力地想。何時呢?我六歲?七歲?實在想不起來子澈搖頭放棄。那又有何關係?無論皇兄變成甚麼樣子都是我最敬愛的大皇兄!

他低頭凝視著漻清蒼白的面容。當日承德殿倒塌巨響傳來他不顧皇兄派來保護他的侍衛的阻攔拔腿往該處奔去。到聽說皇兄居然被壓在那堆廢墟下的時候他雙膝一軟險些便要跪倒在地幸而旁邊徐丞相將他扶住。雖然一樣惶恐震驚徐丞相卻能強行自制迅組織救援還嚴肅地對自己說:“天家子弟不可隨便下跪。”幸而有他!皇兄終於被及時救出。

據說找到他時他的頭臉前胸等要害部位恰好被壓在另一血肉模糊的屍體殘塊下得以保持基本完好。這些殘塊後來被證實屬於皇兄身邊的近侍太監扁竹。

子澈已經無數次想象當時是怎樣一個危急的場面扁竹怎樣坦然面對火藥以血肉之軀護住主子要害。

後來又有人告訴他說本來皇上仍是不免但是有人在火藥爆炸的前一刻用盡全身功力將它緊緊壓在身下有限地影響了它的作用範圍。然而這個人最後卻連一片衣角也未曾留下。

當然會弁先生及時趕到大耗法力以仙術為皇兄續命加上皇兄自己身負絕藝危機時刻護體神功運遍全身也均是他最後得以倖免的原因。

揮退御醫子澈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上漻清已面目全非的臉龐。往日的綽約風姿連影子都不曾留下。

漻清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