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奔至,手中一紙如蝴蝶一般在半空中飛舞:“谷城張獻忠反了,還有房縣的羅汝才,俱是反了!”
“張獻忠和羅汝才俱反?”
屯兵於谷城的張獻忠,還有房縣的羅汝才四營,都是朝廷和有心計程車大夫中最危險的存在。兩者相加,號稱怕是有兵二十萬,真正的精兵也該有五六萬人左右,一起降而復叛,這就象徵著安穩一年的天下,又要重複於動盪之中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戰馬(1)
“反了?”
張溥拉住這個錢府管家,自己手一伸便接過了抄錄的塘報。
他也顧不得錢謙益的不滿,拿起塘報便看。
看畢,竟是十分失態的笑將起來。
眾人這才又把塘報接過來看,原來五月初六和初九這兩天,兩股受了招安的賊首分別殺了本地的知縣,然後舉旗重反。
張獻忠還將賄賂名單書寫在谷城縣各城門和顯要地方,將湖廣一帶不少官員的臉皮都一把扯了下來。
張部和羅部加起來六七萬人,精兵也有四五萬人,湖廣一帶,真正對兩部有威脅的官兵便是湖廣總兵左良玉和河南總兵陳宏範兩部兵馬,加上副將張任學,羅岱等部,還有方孔昭的巡撫標營兵馬,加起來的可戰之兵與賊兵相差不多,算是勢均力敵的局面。
不過賊兵向來不會與官兵做勢均力敵的決戰,官兵強賊則走避,官兵弱則蜂擁而至,所以多年剿賊,除了洪承疇和盧象升屢有建功,孫傳庭也立下功勞外,其餘各總督巡撫並各鎮總兵官,有建樹的極少。
“妙,妙,妙!”
張溥連聲三個妙字,一時狂態畢露。
錢謙益亦沉聲道:“八大王反,湖廣之事不可問,局面越壞,皇上越不可能叫楊文弱當首輔。”
道理是明顯的,楊嗣昌專責軍事,軍事局面一緊張,皇帝隨時可能派他出京督師,哪有首輔離京的道理?
如此一來,周延儒的復起之路,確實是障礙一空。
眾人都面露喜色。這幾年,東林有勢孤之感,溫黨勢大,薛國觀配一個張守仁,把山東一帶東林勢力壓的死死的,陳子龍這個不爭氣的都和張守仁混在一起,簡直斯文喪盡。
一旦周延儒復起,東林與復社勢力籠罩天下,到時候,又是“眾正盈朝”的局面了。
眾人皆喜,只有鄭元勳搖頭道:“阮之鈿被殺,以身殉國了。局面崩壞,非歡喜之時啊。”
張溥收斂起狂態,鄭元勳悲天憫人的情懷卻是叫他覺得膩煩,天下事想不壞,舍東林復社其誰?
東林復社不掌權,天下事想不壞也不可得啊。
“鄭某人真是婦人之仁,不是可共事之人。”在心底對鄭元勳下了一句評判後,張溥也是面露哀痛之色:“天下事,將盡在吾輩之手,阮公英靈不遠,會明察而欣慰的。”
眾人眼神似哀似喜,只有鄭元勳心中鄙薄眼前幾人,但亦知無可擺脫眼下的局面,放眼四周,讀書人要麼好出大言,要麼黨同伐異,要麼就是張溥這樣狂妄自信之流,或是乾脆貪鄙下流,根本不知國事為何事。
“天下智識之士皆如此昏聵,未有救時之人出現,我大明天下,危矣!”
鳥鳴在側,花香在前,一池碧水盪漾,風景如此,粉牆外是市井太平之聲,鄭元勳卻是在心中這樣狂喊著。
……
……
七月初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萊蕪各地的麥收早就結束,而夏稅的徵收,應該正當如火如荼之時。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戰馬(2)
在往年的這個時候,催科的各層官吏已經四處下鄉,張貼黃榜,規定各家各戶完糧納稅的份額和應繳納的時間,尋常農戶,在這個時候就得加緊收糧,收了糧再加緊時間變賣成銀錢,然後再到官府指定的地方繳納……交稅也是要宜早不宜遲的,如果給吏目老爺們塞的銅錢不夠,老爺們就是有本事叫你每一次都領到排在最後的籤,人家已經交完,你一天隊白排,老老實實回家等第二天,等第二天再來,一抽還是排在隊伍後頭的籤,繼續白排。
這麼一天一天的下去,一旦超過規定時限,就得按比例收延時的費用,或是直接拉去打板子,明明你天天來排隊交稅,老爺們就說你是故意延誤……這個理你沒地方說去,能說通這個道理的就只有那麼一點可憐的銀子。
這天下事就是這麼敗壞的,黃榜是國家正賦,老爺們分肥的手段一樣也不少,到白榜下時,更是花樣百出,大明的稅在皇帝眼裡看著是不多,但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