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豐心裡一陣的噁心,臉上看起來卻照樣是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要是按照你們自己的海軍艦隊標準,這三十艘戰船,其中夠得上是四級軍艦的也就不過五條,多數不過都是主要用於襲擊海上商船的五級軍艦,也就是巡航艦,剩下的就是那些用來送信和護航的屬於六級軍艦的單桅縱帆船了。這點子東西,即便再加上二百人一年多的吃住費用,就是滿打滿算也總過不了一百萬兩銀子吧?”
“這……”阿禮國不得不抬起頭,尷尬地看了看林海豐。
“呵呵,可別跟我說你不懂軍艦的製造成本,”林海豐又開始低頭往菸缸裡磕打著菸灰,“不過,有一點你們做的更不好。”他邊說,邊有條不紊地繼續裝上一鍋煙絲,然後一手拿著火柴桿,一手拿著火柴皮,卻沒有去擦火,目光也變得極為刻薄地盯視著阿禮國,“半數的船隻都是你們換下來臨時充數的二手貨。即便新造的那些船隻,所用橡木也遠遠達不到軍艦用的乾燥標準。說白了,就是偽劣產品,冒牌貨。”
阿禮國掏出一條手帕,進忙著擦拭滿頭滿臉不住奔流的汗水。不過,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了,他可照樣還是沒有常人那種羞恥得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的打算。外交官嘛,臉皮總是厚的很,或者說就根本沒有臉皮。他只是藉著擦汗的機會在挖空心思地想,該如何去解釋人家的疑問呢?
“你看看,你看看,光顧說閒話了,怎麼把你來的正事給忘了,”林海豐像是變臉大王,頃刻間又變得看上去是那麼的親善,“是不是貴國政府想通了,也打算想跟我們正式通商?”
“是……是……”那頭還沒想好,這裡又蹦出了新問題,阿禮國只好一面擦著汗,一面趕緊把他們政府的意思添油加醋地講給林主任聽,同時也把在天京吃到的閉門羹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
“通商是好事,朋友了多了自然就多條路嘛,”林海豐一面聽,一面不住地連連點頭,“不過……”
阿禮國就怕中國人說的兩個字就是“不過”。
不過,林海豐的“不過”之後說的叫阿禮國感覺得還是很現實,“在這個問題上,天京那裡如果沒有巨大的阻力,那反倒是應該感到意外了。你說是吧?”
“是……”阿禮國點點頭剛一隨口應完,馬上又把腦袋擺成了撥浪鼓,心裡不住地暗罵自己。瞎點個什麼頭啊,憑什麼一談到大英帝國有阻力就正常,沒有阻力就意外?我這不是成了不打自招嗎,“其實……其實……其實在我們兩國之間……還……還有著不少的誤解……”
林海豐低頭擺弄了一下手裡的菸斗,有意裝作沒看見阿禮國被他折騰的那種怪樣,繼續說著自己的話,“有人說廓爾克、森巴人對我們西藏的武裝入侵,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們的東印度公司。說實在的,雖然你我之間曾經有過多次的不愉快,哦,對了,也就是你當才所說的誤解,但是畢竟說到底還是我們遭受到了你們的蹂躪,而我們天朝並沒有作出什麼得罪貴國政府的事情。我寧願相信這一切只是那些廓爾克和森巴人的無恥卑劣行徑,即便有東印度公司的參與,也不會代表著貴國政府的意願。是這樣的吧?”
“哦……”阿禮國又差點兒把頭點下去,關鍵時刻急忙硬生生地使勁把脖子梗了起來。他假裝低頭擰著滴水的手帕,遮掩一下自己的不雅,“這……西藏那裡所發生的這些情況,鄙人還不是十分清楚。不過閣下說的對,我們的政府是絕對幹不出這種無恥下賤的勾當的。閣下放心,我會盡快把您提供的訊息反饋給我們的女王陛下和內閣,提醒政府務必告誡東印度公司,千萬不要跟那些野蠻的惡人在一起打連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解,影響到我們中英兩國之間的友誼。”
“這樣就很好嘛,”林海豐一伸手,笑著示意阿禮國喝口一直也未動的茶解解燥熱,“算起來我們已經打了將近六年的仗了,從上倒下都打累了,也打得乏了,需要好好地休養生息。所以,除非有像廓爾克這類不知死活的東西上門自討苦吃,否則的話,我們希望與世界上的所有國家和人民保持永久的友好。當然,也包括您和您的國家、人民。”
“會的,一定會的,”阿禮國這次是使勁地點起頭。
“我相信會是這樣的。所以,你這次來找我是找對了人了,”林海豐也點點頭,有些大包大攬地衝著阿禮國一笑。然後,又看著阿禮國神秘地問到,“你猜猜,去年一年我們和法國的貿易總額是多少?”
“這……”阿禮國緊簇眉頭,裝作冥思苦想地沉吟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望著林海豐,搖搖腦袋再聳聳肩,“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