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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還是睡不著。
伊人在床翻來覆去,前前後後折騰了七八種姿勢:側臥,仰臥,頭垂在床下、腳擱在床架上,或者蜷縮成蝦米……所有的姿勢都試過了,可就是睡不著。
原來失眠是這樣難受的,活得這麼大,伊人終於能體味到失眠是什麼滋味了。
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她索性不再折騰了,就這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可是一安靜下來,賀蘭雪方才的話,又響在她耳側。
算什麼,這算什麼呢?
他愛她,很好,可是,愛了之後,又能怎樣呢?
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一定要回到炎寒身邊的,只因為——她同樣答應炎寒了。
手一輩子都不會好嗎?
如何是好,到底如何是好——伊人只覺得自己惹上了天下第一麻煩之事,而她,找不到衡量的準則。
想著想著,腦子裡頓時迷迷瞪瞪的。
她於是爬起來,捧著一壺水,不管不顧地灌了一口,又重新爬回床去。
過了一會,伊人又爬了起來,又灌了口水,回到床上。
如此三番五次。
肚子漲得滾圓滾圓的,伊人也懶得起床了,繼續躺著挺屍。
她,討厭麻煩!
為什麼賀蘭雪只會丟出一個問題,然後不負責任的就這樣走掉?
算了,什麼都不想了。
伊人猛地拉起被子,矇頭蓋臉,努力入睡中。
只是,這樣躺了沒多一會,她不得不重新坐了起來。
——剛才水喝得太多了,她要去茅房。
古代有一樣東西是她深惡痛絕的。
那就是:茅房離得太遠,每次要解決問題,總要哼哧哼哧地走老遠。
現在住在客棧,茅房更是在客棧後面的小院子裡,一想到待會要爬樓梯,還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巷子,伊人臉都綠了。
忍吧,忍到明天早晨吧。
無奈肚子裡咕嚕咕嚕作響,看來是忍不住了。
伊人終於不情不願地扒拉著起來,隨意垃了雙布鞋,跌跌撞撞地開了房門。
賀蘭雪依舊在易劍的房裡與鳳九商量要事,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
……
……
……
……
伊人下樓。
樓下的賓客都已回房了,只有店小二在門口打著盹,伊人走過去的時候,他剛好低下頭去,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伊人也是一路的半睡半醒,剛才的失眠,把她折騰得要死要活,萎靡不振。
也因為如此,那巷子本該出門右轉,伊人一迷糊,往左邊的大街上轉了去。
而大街盡頭,星輝之邊,一個清俊修長的影子,正獨自走來。
伊人捂著肚子,急急忙忙,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星空下,那身影漸行漸近,從迷霧中,緩緩顯形。
她撞了上去。
猝然抬頭,她怔怔,半響,才冒了一句:“我在找茅房。”
裴若塵同樣怔忪地看著她,聞言一笑,“我帶你去。”
這是他們的重逢。
這是他們的第一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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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等在外面,等著她從裡面出來,伊人辦完事,心滿意足地從裡面走了出來,重新站在他面前。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亦沒問。
“陪我去一個地方。”裴若塵說著,已經拉起她的手。
伊人也不覺忸怩,任由他牽著,往大街而去。
那樣的和諧與平靜,彷彿他們昨天才剛剛分離。
裴若塵的步履很輕,踩在青石板的路上,幾乎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伊人的步伐卻很重,有點凌亂,卻始終跟著他的節奏。
裴若塵停在一間大大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