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然後扎手紮腳地爬起來,莫名其妙地望著癱倒在地上的鞦韆。
“咳咳,被剋扣材料錢了吧,質量怎麼這麼差?”她鬱悶地感嘆了一句,然後極快地掃了賀蘭雪一眼,腳底抹油:“我讓十一端幾張椅子來讓各位坐……”
“伊人!”她還沒來得及走幾步,賀蘭雪的怒吼已經從身後傳了過來,伊人急剎車一般頓住腳步,等著後話。
“你不待見本王,本王還不待見你呢!你只是代替你姐姐嫁來的一個玩意兒,又胖又蠢,王府裡隨便一個丫頭,都比你強百倍。從今往後,本王不會再來你這裡了,你就和你那個女侍,在這裡冷冷清清地待一輩子吧。哼,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你還嫩了點!”
這句話堪稱傷人了,哪知猛地轉身過來的伊人,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賀蘭雪以為的失望、落魄,或者淚眼滿面。
實際上,伊人正喜不自勝地望著賀蘭雪,確認道:“真的可以在這裡清清靜靜地呆一輩子嗎?王爺真的不再來了嗎?”
言外之意,就是巴不得賀蘭雪從此不再來了一般。
賀蘭雪重重地‘哼’了聲,他想抓狂。
伊人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於是更高興了,圓圓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彷彿清晨隨著太陽一起綻放的太陽花一樣,那麼朝氣蓬勃——欣喜若狂。
“謝謝你了。”伊人匆忙地行了一禮,然後甩手歡欣地往內室跑去。
賀蘭雪就這樣被甩在了那裡,便如那句‘威脅’一樣,成為了黃昏裡最後一個笑話。
第二十章 風雪將來
第二十章 風雪將來
伊人回到房間的時候,十一正衣裳不整地倒在地板上,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泣著。
伊人看到此景,已經猜到了七八成,卻並不點破,只是上前扶起十一,安慰道:“十一辛苦了。”
“為小姐做事,不辛苦。”十一淚眼朦朧地回答道。
伊人笑眯眯地看著她,又說:“恩恩,十一這次忍辱負重,真的好厲害……我說,十一啊,差不多快到吃飯的時候了吧……”忙了一天,還沒吃晚飯呢。
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不是麼?
十一於是一哧溜爬起來,很大義凜然的樣子,抬頭挺胸地走了出去,真好似一個為國建功的女英雄一般,雖敗尤榮。
伊人也沒有絲毫其它的情感流露,仍然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模樣。
日子,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一天又一天。
一月又一月。
春去,夏散,秋盡,冬來。
在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裡,時間只是一個符號,十一也漸漸忘記了上次受到的侮辱,重新變得唧唧咋咋,在伊人耳邊散佈著誰誰受寵,誰誰陪王爺出遊的小道八卦,忠伯則砍著自己似乎永遠也砍不完的柴,每天中午時分,立正,對一臉惺忪的伊人道一聲:“王妃……早!”,而伊人呢,自從那架鞦韆被賀蘭雪蠻力毀了後,她便囑咐忠伯做了一個搖椅,成天往太陽底下一搬,然後追著太陽影子曬太陽。
不過,這曬太陽的日子似乎越來越難熬了,因為冬天到了,日頭短了,天氣刀一樣刺骨了起來。
在這期間,賀蘭雪果然沒有再來過,相反,裴若塵倒是來了幾回。
裴若塵來的時候,並不會停留很久,有時候只是閒坐一會,和伊人一道兒曬曬太陽,聽她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有時候便是被伊人強迫著做人體模特——儘管作出的畫作,伊人從來沒有讓他看。
還有一次,裴若塵抱著一盞瑤琴來,只說小院子太寂寞了,伊人如果學點琴,也好打發無聊的時光。
伊人笑眯眯地點頭稱是,然後支著頤,看著調琴試音的裴若塵: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輕叩著,樂章水一般滑出,裴若塵撫琴的時候,神情尤其好看,有種優雅的專注,彷彿整張臉都蒙上了光暈一般。
她對他的教誨似聽未聽,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再後來,伊人也發狠心想練練琴,小院子喧譁了三天叮叮咚咚的噪音後,便再也沒有了聲息,伊人重新跑出去曬太陽,而裴若塵,也再也沒有來過。
那是秋天的事情了。
現在,已經是冬天。
伊人曬到午後,一團烏雲滾滾而來,她裹緊身上的小棉襖,回頭喊了聲:“忠伯。”
忠伯於是跑了過來,抬頭望了望天空,擔憂道:“怕是有大風雪了。”
“大風雪”三個字,讓伊人著著實實地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