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瞬間淹沒了我。
陵越步子一頓,手中劍對地一劃,厲聲道:“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鳳花臺冷笑:“我偏不說了,總有一天你們記得起來。”
陵越往前跨一步,大有“你不說我便打到你說”的氣勢。我想也沒想,伸手扣住他的手臂:“大師兄不要……”
他步子一頓,回頭看我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我從他眼睛裡看到自己蒼白張皇的摸樣,抿嘴勉強笑了一笑:“大師兄,別問……它、它認錯人了……”
鳳花臺只冷笑著,不說話。
我的手死死抓住陵越的手臂,也不知道是要阻止他,還是要給自己繼續站立的勇氣。其實我聽清楚了,那兩個字是……“裂魂”。
一聽就不會是什麼好事,但鳳花臺和桂三十娘有仇,說出來的話也不見得全是真的。我……我寧願自己回去查,也不願意陵越從它的嘴裡聽到對這兩個字的描述。
陵越嘆了口氣,走回來,站到我身邊。我對他感激地笑笑,稍稍心安。
鳳花臺冷眼瞥著,忽然說:“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逃脫不了上天的安排的命。”
我努力想轉移話題,不料之前秉予師兄的話跳了出來:“……要從千萬根竹子裡邊找到鳳竹,就和在鳳凰裡邊找五彩的一樣難呢。”
咦,鳳凰……
鬼使神差地,我問:“鳳花臺……你,你是不是鳳凰?”
“……!”鳳花臺後退一步,那些風瞬間落下來,“你、你記起來了?!”
“不是,我只是猜測,原來是真的……”其實連猜測也說不上,就是一時頭腦不清醒,“鳳花臺,你和桂十三娘……和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連轉世你也不放過?”
鳳花臺冷笑,忽而振翅,身子在空中旋轉了一週。一束青光中,無數五彩的羽毛花朵一般綻裂開來,五彩的花朵中,是一位……大大的美人。
雲鬢烏青,梳著高髻,耳鬢貼著鎦金的鳳凰銀飾,耳上墜著明珠,脖子上掛著天青珠。五彩的薄紗彷彿花瓣,隨著輕風揚起,宛如九天下凡的凌波仙子。
而那張臉……那張美麗的臉,似乎很熟吶,怎麼記不起來……
我轉向陵越,陵越看著美人鳳花臺眉頭一皺,也低頭來看我。
“……大師兄……”
“嗯。”他彷彿明白我意思地點點頭,又靠近了些,右手抓住我左手的手肘,戒備地看了鳳花臺一眼,“小心。”
“……”
我不是說她變身了戰鬥力會變大我是說好漂亮的美人啊你就不覺得眼熟麼?!
不過,他沒有看見美人就變成呆子……這很好。
鳳花臺緩緩落下,額前的青絲揚起。美麗的眼睛慢慢睜開,隨後勾起了嫣紅的唇:“如何,這樣你是否想起了些?”
我愣愣看著,最後說:“呃,是有點印象……”
她的臉忽然變得扭曲,厲聲道:“桂三十娘!你將我囚在石室中十年,奪我所愛,害我成魔!”
“什……”
彷彿有人在我耳邊狠狠地敲了一銅鑼,我雙腿一軟,若不是陵越眼疾手快將我拉住,只怕立時便要坐到泥裡去。
她說什麼……
“你,你可知獨自一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是如何過來的?!你……若不是那十年,若不是你……”她聲音漸漸低下去,忽而又拔高,“若不是你,我何至成魔!我是鳳凰!鳳凰!我是神族!……若不是你,若不是那十年,我何至成魔!何至成魔啊!”
我倒吸一口冷氣,後退一步,撞上陵越的胸膛。他的體溫讓人安心,可心驚膽戰之下,我卻不敢回頭看他,害怕在他臉上看到嫌惡的表情……壞人,上輩子我是個大大的壞人呢。
我低頭,聽見鳳花臺幾至瘋狂的聲音,卻沒法辨別出她在喊些什麼。渾身發抖中,只有幾個字在我腦海中徘徊不去:囚在石室中十年……奪我所愛……害我成魔……害我成魔……害我成魔……
不要,不要再說……
害我成魔……害我成魔……
彷彿有隻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聽見自己的牙齒喀喀打顫,胸中的狂濤霎時便要衝破喉嚨,卻忽然聽到——
“我總在這裡。”
肩上一暖,是陵越的聲音:“我不管你前世如何,芙目便是芙目,做不得第二個人。”
“……”
他的聲音,彷彿是黑暗中的一線光,帶著潔白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