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的目光異彩連連,他懂得比凌旭更多,對邵德前後的變化,有著更加深刻的體悟。倘若說,之前的邵德仙風道骨,氣質淡泊,那麼現在的邵德,身上已經沒有多少“人”的氣息。
這才讓大家感覺到危險。
邵德腳下,湖水裡忽然亮起一片銀光,是一大群銀光閃閃的小魚。小魚的數目相當驚人,看上去就像一團銀色怪物在水裡蠕動。
嘩啦嘩啦。
它們緩緩升出水面,銀光閃亮得幾乎令人難以睜開眼睛。
啪啪啪!
猶如一團銀色暴雨,銀魚紛紛從湖水裡跳出,朝邵德撲去。每一隻銀魚一飛出水面,便化作一片銀色鱗片,數以萬計的銀色鱗片,合而為一。
一把銀色刀身,飄浮現在邵德身前。
刀身長七尺,佈滿細密的鱗紋,帶著令人心悸的弧度,然而令人訝異的,卻是它沒有刀柄。就在此時,邵德伸手輕輕一引,一道藍色水柱從湖面飛出,落到刀身尾端,凝成一把刀柄。
藍色如寶石般的刀柄,銀光閃閃鱗紋密佈的刀身,精緻得沒有半點瑕疵。
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掌,握上透明的藍色刀柄上,刀身向上一揚。
剎那間,凌旭和鶴渾身汗毛陡然根根直豎。
生死關頭,凌旭反而冷靜下來,身下的火烈鳥,陡然發動,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鳥背上的凌旭,全身真力鼓盪到極致,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火烈鳥全力狂奔每一絲起伏,手指和槍桿之間微妙的摩擦,銀槍刺出時的旋轉……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在他的掌握之中。
銀槍帶著驚人的旋轉刺出,凌旭便覺得世界安靜下來,他臉上無悲無喜。
鶴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感覺到死亡,明明對方只不過把刀身微微上揚而已。他的世界彷彿驟然失去所有的陽光,極端的負面情緒在他心中蔓延。
他想到早逝的父親,想到母親的悲傷,想到童年的孤獨……
悲傷、孤獨、失敗、失望如同潮水般,把他幾乎淹沒。
忽然間,他感覺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任何意義。呵,自己想承擔起這一切啊,自己想完成父親沒有完成的願望啊,自己想告訴這個世界,自己他的兒子,而不是天后的侄子!
好像有個聲音,在他心底不斷地說,算了吧,這一刀之後,你的世界就已經結束了,這些對你,沒有半點意義,你註定一事無成。
鶴的臉上,露出灰敗茫然之色。
忽然,他手心劇燙,就像握著一把燒紅的烙鐵。
鶴下意識地低頭看,手中的鶴劍,劇烈地顫動,一股溫潤平和的力量,從劍柄沒入鶴的體內。
一聲清亮的鶴唳,在鶴的心底迴盪,直入雲霄。
鶴身體一震,他怔然注視著手中的鶴劍,鶴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劍身劇顫,一股驚人的戰意,從劍身傳遞而來。
鶴的目光恢復清明。
是啊,你還在與我並肩戰鬥啊。
你是如此渴望戰鬥嗎?
你也曾是聖劍呵……
你的光芒,也一定很絢爛吧!
彷彿感應到鶴的念頭,鶴劍光芒陡然爆漲,劍鳴貫空,狂風大作,平靜的湖泊頓時撕扯出一道道波紋。
邵德心中訝異,他沒有想到,兩人竟然同時在這個時候突破。但是此時,他的氣勢正處在巔峰。別說兩個小傢伙突破,便是其他聖階前來,他亦無懼。
他的魂域內,豈容他人撒野!
刀光一斬。
一道銀藍相交的刀芒,悄無聲息地撞上凌旭的銀槍。
叮!
這一聲撞擊聲,彷彿直接在凌旭心中響起,驚人的力量從槍尖傳來。他死死握住槍身,槍身和他的手掌劇烈摩擦,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可怖的真力沒入他的經脈,凌旭悶哼一聲,卻咧開嘴。
我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放棄?哪怕你是刀聖!
他怒目圓睜,暴喝如雷,鼓起最後一點力量,血肉模糊的手掌驀地發力,槍身一抖!
羊角風鈴跳了起來,撞上刀芒!
銀藍色的刀芒染上一層銀霜,邵德瞳孔陡然圓睜,這層銀霜……
巨大的力量,凌旭和火烈鳥的身體,直接橫飛出去。
天鶴劍綱在他腦海中浮現,鶴目光湛然,執劍傲然而立,身上寬鬆的武者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氣勢達到巔峰。風在他身邊彙集,猶如鶴翼,把他的身體托起,無比輕靈。
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