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的身體上,留下的刀傷血跡都像是剛剛從解剖室裡出來的。那些被救出的村民,有相當一部分人跪倒在死者的面前,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因為他們知道,這些人是為了給他們復仇被鬼子殺害的。還有幾個婦女正在為死者擦洗臉上的血跡,他們想讓死者乾乾淨淨的入土。一個老者用河北梆子的腔調一邊哭,一邊唱“殺頭的,是那無惡不作的閻羅鬼,被殺的,是那心地善良的活菩薩。天地也,不堪賢愚枉為天。”悲悲切切的哭腔加上河北梆子特有的蒼涼,像刀子一樣切割著每一個人的心,這場面不啻是屈原所描繪的國殤,是感天動地的國殤
此刻的肖鵬就站在人群的前面,一臉嚴霜,他的身後是運河支隊的全部精銳。在他得到張大伯的報告後,一刻鐘也沒有耽誤,率領全部精銳趕來了,可還是沒能拯救出這些人的生命。落後的通訊條件使得張大伯不得不靠兩雙腳去報信,雖然張大伯盡了力,卻無法改變既成事實。當肖鵬帶著部隊來到張莊,戰鬥已經結束,留給他的是滿目蒼夷和一具具屍體。這些曾經是對手的皇協軍所表現出的勇敢和視死如歸,使他當時就落下了眼淚,所受到的震撼是不能用語言形容的。此時的肖鵬最想拿起筆,寫出驚天動地的頌文:誰說皇協軍膽小、怕死?是的,在和八路軍作戰的時候,他們是畏縮不前的,但是當他們和民族的共同敵人較量,其勇敢精神一點也不輸於八路軍。為了中華民族的榮辱,他們同樣可以犧牲一切,中國有這樣的軍人,這樣的民族就是天下無敵的。肖鵬第一個脫下了帽子,莊嚴的彎下了腰,支隊的戰士看見了,也都彎下了腰,對這些他們一向蔑視的人群,致以最崇高的敬禮,然後他們在殘磚瓦礫中,將一個個死去計程車兵搬了出來。在他們去村裡找車子的過程中,發現了被鎖在村公所大院裡的百姓,把他們一塊救了出來,並和這些百姓一道,把烈士的遺體搬到了村公所門前,就在他們做完了這一切,齊連長帶著他的部隊趕到了。齊連長為什麼此刻才來,難道是怕死,是不願意背叛鬼子?錯了,事實是這樣的。
今天早上當木村接到公田的報告,立刻想到了齊連長的兩個排離張莊並不遠,如果他們知道依排長的部隊被圍,難保不前來支援,為了防備意外,木村派人把齊連長和他手下的正負排長叫到了靠山軟禁起來,所以依排長派出求救的通訊兵只能在連部乾等著,因為部隊沒有當家的,這麼大的事,哪個班長也做不了主。木村的這一手的確厲害,否則,一個連的皇協軍拼死抵抗,就算他們能吃掉這個連也必將付出慘重代價。齊連長被軟禁之後才知道著了鬼子的道,可是也沒有辦法,雖然他隱隱約約想到了,十有**是他的部隊出了事,否則木村不會把他們騙來。但是齊連長是個有心計的人,在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偷偷的把幾個排長叫到了一塊,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如果事實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們幾個就非常危險,連他們的部隊都很危險。他讓幾個人裝作沒事的樣子,用打撲克來麻痺敵人,然後想辦法逃出去。看守他們的人得到的命令是不讓他們走,至於他們在屋子裡幹什麼,卻有絕對的自由,如今看見他們在打撲克,警惕性自然就放鬆了。尤其是吃過了午飯,看見齊連長他們喝了很多酒,就完全放鬆了。只是他們哪裡知道,這是齊連長故意放的煙霧彈,結果讓齊連長他們逃了出來。回到了駐地,齊連長遇見了等在那裡的通訊兵,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知道了木村為什麼要把他們軟禁,事情變得十分嚴重。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該請示曲營長,但是齊連長沒有這麼做,他把弟兄們的生命放在了首位,也做了最壞的準備,讓弟兄們備足了彈藥後就帶著全部人馬出發了。因為他明白,一旦請示了曲營長,很可能要層層上報,拖延時間不說,也幾乎不可能得到批准,去晚了,他的幾十個弟兄命就沒了。儘管齊連長果斷的做出了選擇,但他還是來晚了,當他的部隊來到張莊,看見的就是這副情景。看見滿地屍體的一瞬間,齊連長的大腦快速充血,幾乎當場休克過去。他本來就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官,從來就不克扣軍餉,不欺壓士兵,道德行為一流,這在曲營長的部隊裡是眾人皆知。現在看到昨天還是生龍活虎的一群弟兄,人鬼兩重天了,牙齒都要咬碎了,心說鬼子好狠,一個排的弟兄,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受了重傷的還活活的開膛,鬼子哪裡是人,簡直禽獸不如。因為過度悲憤,眼淚潸潸的,像水似的往下淌,軍人的血性,中國人的民族自尊像大海的浪濤,一波接一波的撞擊著他的心胸,讓他那有些文弱的心中充滿了恥辱和仇恨。他忘記了對面站的,就是他們多少次交手的對頭,就是他們最為懼怕的肖鵬,腳步整齊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