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適做窩的太少。這些村子的村民,要麼是被日偽洗腦的,要麼是被鬼子嚇破膽的,普遍缺少抗日熱情,指望他們心甘情願的支援抗日不大可能。而要實現自己的破壞計劃,李威就不能選擇離開交通線太遠的村子,因為他的目標就是要在鬼子的眼皮底下給對方搗亂,弄得鬼子惱羞成怒,窮追不捨。一旦鬼子投入了大批人力,他就有機會進入鬼子的心臟,對礦山鋼廠一類的要害部門實行致命打擊,所以他必須在交通線附近的村子裡,找到落腳點,明知道難也得做。
到了太陽下山,李威感到隊員們養足了精神,填飽了肚子,變命令隊員換上便衣出發了,隊員們並不知道李威要帶他們去哪裡,他們也不問,反正在他們的意識裡,聽李威的準沒錯。
那麼,李威選中了哪個村子?這一點連白衛國也沒有想到,李威選中的窩是孫家坪。
西河大道往西走,有一個騾馬大集,當初,李威為了伏擊史村和佐佐木,對這一代的村子進行過考察,到過孫家坪。孫家坪離騾馬大集不到三里路,算得上是緊鄰西河大道的村子,村長孫富仁是當地一霸,家財鉅萬,鬼子剛佔西河就投靠了高島,算得上是鐵桿漢奸,兒子、女婿都在鬼子那裡做事,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對鬼子可是忠心耿耿,他家裡現在就掛著高島獎賞的錦旗。在這方圓十里,提起孫富仁算是無人不知,因為陰損壞,本名字沒有人叫了,大夥送了個外號叫他孫不仁。孫家老爺年過六十,長得是尖嘴猴腮,瘦得只剩了骨頭,一對大眼睛向外凸出,像是大號的金魚,看起來進入了風燭殘年,其實身體還算結實。孫富仁在衙門幹了幾十年,當過班頭,監獄裡的署長,吃喝嫖賭樣樣在行,為人尖酸刻薄,屬於雁過拔毛的那種人,村子裡的寡婦沒上過他床的很少。他的大兒子孫國仁現在替他管家,爺兩個真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不但長像相似,連品行都一模一樣,他的眼睛也專盯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只要有一點姿色的,就會像蒼蠅似的盯住不放,偏偏又吝嗇得出奇,論摳門比他老子還不如。他家的宅院極大,佔地十畝,園中大小房子一百多間,園裡除了池塘假山還有園林。
白衛國到過這個地方,一見李威領著他們往孫家坪走,心裡就發毛。孫家坪是什麼地方?漢奸村,村長是什麼人?鐵桿漢奸。在哪裡做窩,也不能跑到漢奸村做啊!這不是與虎謀皮嗎?“頭,走錯了。”
“沒錯。”李威頭也不抬的往前走。
白衛國急了,拽住李威的胳膊。“這是去孫家坪啊!”
“對啊!就是要去孫家坪。”李威收住腳步回答,同時用奇怪的目光的看著白衛國,好像在說:“攔我幹嘛?”
“頭,你吃錯藥了?孫富仁能讓我們在那做窩?我們前腳進去,他後腳就會告訴鬼子,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咱們不是自找沒趣嗎?”白衛國氣急敗壞地說,對於孫富仁的為人,他比李威還清楚。
“你怎麼知道他會告訴鬼子,他是漢奸,有證據嗎?”李威伸出手來。
“這還要證據?”白衛國簡直是哭笑不得,覺得李威今天處處透著邪氣,開始不說幹什麼去,上了路,也不說往哪裡走。往日別動隊有什麼動作他會和大夥說,至少會和他說,今天倒好,乾脆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悶著頭趕路。“這方圓十里,只要長著耳朵,誰不知道孫家坪是漢奸村,孫富仁是鐵桿漢奸。”
“如果那樣就好辦了,既然是漢奸村,咱們進村去從頭宰,一是為民除害,二是給小鬼子眼罩戴,三是警告那些想當漢奸的人,當漢奸就是這個下場,如何?”李威一臉嚴肅的說,似乎馬上就要殺人。
“這……就算是……也不能從頭宰啊!我們又不是土匪,總要問問清楚,萬一殺錯了,可不是玩的。”白衛國不知道李威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嘟囔著說。
“那就先把孫富仁斃了。”李威又說。
“頭,你今天怎麼了,動不動就想殺人?咱們是**,不是還鄉團,說殺人就殺人。雖然大夥都說孫富仁是大漢奸,咱也沒……”突然白衛國感到有什麼不對,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目光詫異的看著李威。“頭,你到底要說什麼?”
李威笑了,用力給了白衛國一拳。“笨蛋,在你看來最危險的地方,也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你看來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也許就是最有可能做到的,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這個道理。”
“我說頭,別繞彎子行不行,我的頭都大了。”白衛國急了,他實在猜不出李威的企圖。“你就說出龍叫喚,我也不信孫富仁會讓咱們住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