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古來如此。石冠中本來也不想見王繁山,怕惹下麻煩,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離商家越遠越好。可是楚軍不幹,說是王繁山不信他,如果他不出面,這單買賣準泡湯。對這個百無一能又刁專古怪的小舅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誰讓他是三姨太方梅唯一的弟弟,而三姨太又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不過一見面,石冠中的感覺還不錯,王繁山並不是他想象中的紈絝子弟,也不是黑眼珠只認得白銀子的商人,心理一塊石頭落了地,因此表現得較為親熱。
王繁山笑了,見對方坐了下來才慢慢地說:“石大隊長手握兵權,又深得小野大佐的信任,仰仗的地方多得是,還望石大隊長多多幫忙。”
“好說,好說。老弟這麼年輕就富賈一方,真正是年輕有為,為兄在生意上的事,還望指教。”說完,他示意楚軍給王繁山的杯子裡續上水,然後仔細的審視對方,他要憑多年的閱歷,給王繁山一個定位。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使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小心駛得萬年船。錢自然是好東西,但是有兩樣東西比它重要:一是生命,為了錢搭上命絕對不值。二是權利,當你沒了權利,沒有的東西不會再有了,有的東西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小野對他的確信任,也給了他很大權利,但他明白,這是建立在為大日本帝國忠心服務的基礎上,一旦讓小野感到你對他不夠忠心,破壞了他的事業,他會毫不猶豫地剝奪你的權利,這才是最可怕的。到那時失去權利的你,立刻會由王子變成乞丐,因為在你後面有一大群人等著踩你,從你手中奪過權利棒。小野的城府之深,第一次見面他就領教了,和這樣的人做事,只有忠心耿耿,和他耍心眼,那是自討苦吃,因為這個人太精明瞭。“王老弟對戰爭怎麼看?”見王繁山放下杯子,他問,稱呼也改了。
王繁山見他不談生意,卻轉到了這樣敏感的問題上,開始的確愣住了。按道理說對一個並不熟悉的人,應該避免談政治,尤其是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可是他的腦子裡閃電般的轉了一圈之後,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不由心中暗喜:正愁找不到話題談戰爭,這叫得來全不費功夫。你不是要摸我的政治態度,我就順水推舟。只是怎麼說才顯得誠實,這的確讓他為難。說是日本必勝,恐怕他自己都不會信。說是中國必勝,他就會聯想到你是抗日分子,因為你對日本沒有信心。王繁山略微沉思了片刻,笑笑說:“大哥這是在考我,我一個商人,哪裡明白政治。不過大哥信任我,不把我當外人,我就敞開心房了,要是說的不好,大哥別見笑。”
“哪能啊?兄弟你走南闖北,又是燕京大學的高才生,見識一定不凡,正好指點老哥。你就放開說,反正也沒有外人。”石冠中一臉真誠的說。
“既然大哥這麼信任,小弟還有啥說的,我可要竹筒子倒豆子——直來直去。”王繁山做出了受感動的樣子。
“這就對了,你說。”石冠中的目光直落在王繁山的臉上。
“我覺得這場戰爭會打很久,最終日本準敗。”王繁山說完看了石冠中一眼,見他那黑黑的臉上,蕩起了一股掩飾不住的失望,知道他多心了,心理在暗笑。“可是戰爭會打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不好說。至少現在的日本軍隊十分強大,真到了那時候,我們也老了,愛咋咋地了,你說是不是?大哥。”
石冠中連連點頭。“老弟說的對,不愧是文化人,”臉上又露出了笑容,目光裡出現了明顯的讚賞,這正是他想看到的。他需要真話,又不希望他是抗日分子。如果他一味的說奉承話,就說明他心裡有鬼,必須把他除掉,或者遠離他,寧可放棄暫時的利益。而王繁山的回答中,即讓他感到真誠,又沒有任何政治傾向,這讓他放心了。“依老弟之見,日本人肯定會敗,現在卻看不出來,能講講道理嗎?”
“大哥,你對打仗算是在行了,可我想問,打仗打得是什麼?”
“士氣,武器。”石冠忠回答。
“要我說還有一樣,打得是錢?”王繁山肯定地說。
“打錢?”石冠中反問了一句,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似乎在凝思苦想。雖然他打了一輩子仗,並沒有去想這樣深刻的問題。但他畢竟大腦不笨,很快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得張大了嘴,欽佩的看了王繁山一眼,隨後嘆了口氣。“老弟果然不凡,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卻沒有想過。古人說:兵馬沒動,糧草先行就是這個道理,沒錢什麼也幹不了,談什麼打仗。不過,這和日本人不能取勝有什麼關係?他們缺錢嗎?”
“當然缺,很缺。”王繁山見對方一臉困惑,知道不得不費口舌了,因為上過學的人都學過地理,知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