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腸子,潛伏在心底的屈辱、壓抑爆發了,他像一隻被激怒的猛虎從彈雨中跳了起來,從死者懷裡拽出機關槍,對著山下就掃射起來。他身邊的戰士聽見槍聲,重新抬起頭來,和他一樣抄起了槍,進行猛烈的射擊,其結果可想而知,這隻能招來更加猛烈的炮火,眨眼間,又有幾個人倒下了,新的血液自然產生了新的刺激,吳兵擦了一把臉上的血——他的額角被彈片刮破了,起身就要往下衝,完全是一副玩命的打法,但是他的肩膀被一個人的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個人是肖鵬。
“撤!”肖鵬嚴厲的吼叫了一聲,吳兵像是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清醒了,他沮喪的倒提著機槍,跟隨肖鵬走出了陣地。鬼子的炮火更加猛烈的轟來,陣地上什麼都看不清了,變成了煙火世界。
木村一直用望眼鏡看著陣地,沒等煙消雲散,他的指揮刀就高高的舉起了,他相信,經過前後兩次炮火的攻擊,山上的運河支隊即使沒有被消滅,也不能有多少抵抗力了,應該趁熱打鐵,一鼓作氣的把他們消滅。
很快,進攻的鬼子就攻到了山頂,此時暮色很深了,眼前的一切變得朦朦朧朧。山頂是一大片開闊地,在暗淡的暮色中,隱約可以看見正在逃跑的人流。帶頭衝上山頂的日軍少佐並不是沒有作戰經驗的軍官,他先是前後左右觀察完了,心完全放了下去,才發出了追擊命令。在他看來,在這樣平滑的地面上當然不會有埋伏,八路軍除非是神,要不往哪裡藏身呢?他認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眼見為實麼!只是他忘了,眼見也不一定是實的,因為暮色會遮蔽他的眼睛,讓他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
鬼子少佐不知道,在這光滑的地面後邊,有一條天然形成的溝壑,那是大自然的傑作,經過齊玉昆他們的稍稍加工,那裡早就形成了天然掩體,只是只有你走近,才會看見那裡的一切。肖鵬早已把這裡選做第二次打擊鬼子的地點,但是怕引起鬼子的懷疑,開始不得不進行認真的抵抗,所以他讓吳兵做指揮官,而不是齊玉昆或者譚潔,因為他太瞭解吳兵了。果然,吳兵的抵抗是自然的,根本不用演戲,那種兇狠的抗擊,就將一切展示在鬼子面前,鬼子怎麼會懷疑。
鬼子少佐見八路在前面跑,又看不出有伏兵,焉有不追之理?在鬼子身後,因為齊玉昆和譚潔的部隊也撤到了第二道防線,因此鄭雄的皇協軍,趙三的皇協軍也攆了上來,原本光禿禿的山頂,立刻變得人滿為患。鬼子在前,皇協軍在後,彷彿是剎那間,天上降下了無數蝗蟲。
溝壑的掩體裡,肖鵬譚潔和齊玉昆等人瞪著大眼睛,看著越走越近的鬼子,小胖則站在肖鵬的身後,悄悄的對秋菊說:“咱們隊長神不神?不但能指揮咱們,也能指揮鬼子,你瞧,小鬼子像傻驢似的,被肖隊長給牽過來了。”
“該,一會就殺驢肉,喝驢血。”秋菊咬著嘴唇說。
“打!”肖鵬見時候到了,手輕輕的向下一揮,不遠處的重機槍首先吐出了火舌,然後是輕機槍和步槍聲,頓時,好像靜謐的天空被捅了一個窟窿,“嘩嘩”的下起了雷霆暴雨,緊接著是山呼海嘯,然後變成了大年三十放鞭炮,熱鬧的像是水開了。飛舞在空中的一道道弧光就像是一條條金蛇,吞吐著,撕咬著,瘋狂的撲向了地面上的獵物。
剛才還是不可一世的,瘋狂追逐運河支隊的鬼子,此刻像是突然患上了瘧疾,遭遇了颶風似的,一個個東倒西歪,瞬間倒下了一大片。在他們身後的皇協軍,本來還在懊悔沒有搶上剛出爐的麵包,這時簡直要衝南磕頭了,是上帝可憐他們,讓他們沒有遭遇到風暴,紛紛的臥倒在地。在肖鵬的指揮下,運河支隊動用了全部的火器,鬼子少佐被當場打死,指揮官沒有了,鬼子陷入了混亂。但是這僅僅是開始,片刻後,更讓他們恐懼的事情出現了,一群手拿大刀、紅纓槍的青年戰士彷彿從天而降,飛快的殺到鬼子面前,一個個變成了張翼德,趙子龍。本來拼刺刀是鬼子的拿手好戲,可是他們驚魂未定,和這些專門練過武功的人去拼殺,焉能不敗。肖鵬手下這一隊戰士,多數是後來加入運河支隊的農民,因為部隊缺少武器,槍支不夠,肖鵬就為他們定做了大刀片,紅纓槍,由吳兵教授他們武功,做預備隊使用。戰鬥開始到現在,他們一直是看客,完全是以逸待勞,現在有了殺敵的機會,自然是人人眼中充滿了仇恨,全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架勢,而領頭的就是讓鬼子聞風喪膽的肖鵬,公田就是被他活捉的,這些戰士哪裡還能不信心十足?
而鬼子、皇協軍本來就被打蒙了,元氣還沒有恢復,討債的就來了。這些拿著冷兵器的煞神,閃亮的刀槍,威懾的力度比火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