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敢僱人,正常人走進廚房光看見廚房不見人影沒有人說話,流理臺上好幾個案板同時切菜,割肉,刀具和案板相碰嚓嚓攃、噗噗噗、咄咄咄聲交錯,鐵鍋懸在空中時不時抖動翻菜,湯勺飛舞舀選調料,看見這個場景估計會一翻白眼亟需送進醫院。
為此耿祁庸連自己母親都攔著,不讓她踏進廚房半步,只讓她在前臺坐著負責收銀結賬,省的她受驚過度,只苦了耿祁庸做牛做馬,整個農莊的菜全靠他一個人端著托盤跑上跑下,遇到熟悉的人勸他多僱傭幾個服務員時,他還不得不做出葛朗臺吝嗇的樣子找理由搪塞。
每天晚上累成狗還是全年無休無假的那種,耿祁庸表示苦逼併爽快(只在數錢的時候爽快),到後半夜耿祁庸總算能忙裡偷閒,癱坐在椅子休息,不知不覺陷入迷糊,不知過了多久他赫然發現自己正襟危坐,渾身不能動彈,頭上搭著一塊紅彤彤的錦帕,視線只能看見眼前錦帕下墜著繁複的珠絡,尾端綴著的流蘇微微晃動。
耳邊有吹吹打打的聲音忽遠忽近,耿祁庸聽出這是古代迎親的喜樂,昨天電視上播著的某個清穿劇正好播迎親的劇情,記憶猶新,耿祁庸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狠狠的瞪直一雙眼睛,他怎麼都想不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回事。
耿祁庸憋氣的功夫,一眨眼就坐進一個逼仄的空間,上下顛簸中他依舊穩如泰山坐著,他眼睛亮了一下,立刻認定自己坐在一頂轎子裡,緊接著又有點喪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什麼作用。
耿祁庸心裡唸叨著,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突然掠過兩個閃閃發光的詞,冥婚,心裡咯噔一下拔涼了。
第2章 定魂珠
“東家怎麼還不來端菜,好想吃一口,好想吃一口。”鬼四對臺上的一盤鹽焗海鰲蝦垂涎不已,頻頻張望,這麼說來,耿祁庸是真的有挺長一段時間沒來廚房端盤子了,這不科學。
男旦微微蹙眉,身隨神動往外飄去,他氣定神閒,舉手拂袖間彷彿走在霧氣迢迢的仙境,鬼壹和鬼四神情窘窘相視,不約而同地扭頭,異口同聲地吐槽:裝逼。站在廚房裡依然穿著魏晉風采的襦衫,薄衣廣袖,君子風姿裝給誰看。
男旦出門後彎起眼睛,斜地裡向後睨一眼,慵懶嫵媚的眼神逼出窮兇惡極的兇光,瞬息便隱去,且罷了,這兩隻可是官人的寶貝廉價廚師,若是他動手那人少不得要抓狂,想著耿祁庸一臉山崩地裂、人生了無生趣,恨不得從廚房裡找根麵條自掛東南枝的模樣,男旦兀自笑的狡黠。
男旦在門口站了許久,隨著耿祁庸的氣息一路翩然而至,路上遇上一個擋在石子路邊上的人,那人背對著岔開兩腿,竟然有淅瀝瀝的水聲,那些花可是耿祁庸自個兒種的,被個陌生人淋尿簡直是膈應人!
男旦目不斜視,衣袂看似輕飄飄的一拂,那個擋路的人撲通栽倒在花叢中,被噁心地不行兩手在空中胡亂撲騰,抬頭接著竹樓包廂外掛著喜慶的紅燈籠仔細看,周圍哪裡有人?地面平坦哪裡有障礙物?心裡狐疑的直打鼓,夜深露重平地摔倒,這是自己喝醉酒站不穩吧。
這時冰涼的風擦身刮過,竹樓下掛著的紅燈籠隨著風搖擺,紅彤彤的燈火平添幾分詭譎。是挺詭譎的,那燈籠往前排隊依次開始晃動,往前看所有小竹樓的燈籠都在搖擺,可是,除開剛才那陣風,現在風平浪靜啊臥槽,哪裡來的邪風?仔細看掛著燈籠的竹樓包廂居然有點像墓土堆。
草草草草,撞鬼了,這個倒黴胚子大張著嘴,喉嚨咯吱,放聲尖叫:“啊,”聲沒完全吶喊出口,就見前方迎面一點幽幽鬼火由小變大瞬間撞擊在自己臉孔上,他恍然如夢,驟然驚醒:“咦?我怎麼坐地上去了哎喲這什麼味呢——尿味?我草!”
男旦一踏入這片地方就感到溫度冰涼,一股似曾相識的陰森森的鬼氣滲人入骨,他一怔,垂著眼睛默默放出神識感知,頓時眉毛立豎:不知哪路的精靈鬼怪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擄走了!他怒氣爆棚,橫眉怒視尾隨而來的鬼四,鬼四對上他的目光,悚然哆嗦。
“不是讓你處理那個快遞麼?”男旦眼眸波光流轉,彷彿剛剛兇殘的嚇愣鬼四的人不是他似的。
“是啊,我處理了。”鬼四摸不著頭腦,咬咬唇梗著脖子抬高下巴,一副你不能隨意汙衊我的意思。
還狡辯!若真的處理了耿祁庸怎麼能悄無聲息消失了?靠的不就是憑藉下午那點子血結下的契。敢弄走人如今就不是強行祛除血契,非要把他弄得魂飛魄散不可!男旦身影無聲無息淡化,一個鼻息的時間已經在千里之外。
等男旦走了,鬼壹揹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