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勉強地笑了笑：“這個當然。”

“……”亞拉伯罕猶豫了一番，道：“你恨我嗎？”

“……什麼？”卡爾問。

亞拉伯罕笑道：“你小時候，很討厭見到我。”

“……”卡爾沉默半晌，才道：“那是因為，我覺得你很恨我。你恨我，因為要不是我，你的愛人，我的母后就不會死，你現在也不會……”他說了一半，沒聲兒了。

亞拉伯罕接道，語氣悵惘：“我確實有一段時間，恨不得掐死你，恨不得時光倒流，墮胎或者乾脆不懷孕的話，她就不會死，所以我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工作。但是後來看到你，看到你和阿爾傑他們一起玩耍遊戲的時候，就覺得，她如果看到的話，應該是非常開心的吧！”

“你的身體……”卡爾道，“就是在那個時候壞了根基的吧……”

“啊……”亞拉伯罕淡然一笑，“你別恨我把你調回來。”

“……”卡爾動了動唇，終究一聲不吭。

“你要喝水麼？”卡爾突然問道，又解釋，“我看你嘴唇都開裂了。”

亞拉伯罕怔了一下，笑了起來：“那麻煩你了。”

麻煩……卡爾心道，原來兒子照顧父親的時候，是應該說麻煩的麼？

亞拉伯罕潤了潤唇，卡爾又陪著坐了一會兒，大多是亞拉伯罕在回憶，有時候說一些趣事，有時候感懷一番，有時候又是對卡爾的一番叮嚀——這可能是亞拉伯罕此生做的最鮮明的，能體現出父愛的事情了吧。

“回去吧！”日上中天的時候，亞拉伯罕道，精神開始蔫蔫的。

“哦……”卡爾低垂著頭，應聲，默默地轉身。

“卡爾！”亞拉伯罕突然叫住了他，他凝視著兒子寬闊的背影，道，“你願意，叫我一聲父親麼？”這個高貴了一生的男人在生命的末尾，向自己的親生血脈，問出了這樣一個看起來非常滑稽的問題。

他是他的父親，有什麼不能叫的呢？這個滑稽的問題卻在此刻顯得格外的卑微、怯懦，它是來自於一個曾經背棄了孩子的父親的隱含著恐懼的懇求。

卡爾足足沉默了兩分鐘，一動不動，最後還是在亞拉伯罕失望甚至是絕望的眼神裡，抬起腳離開。

“爸爸……我只是覺得，這樣叫更加親切一些……”卡爾走到門口的時候，空氣裡突然飄過來這樣的聲音。

亞拉伯罕雙眸亮了亮，眼裡突然泛出一絲水光。

每一個錯誤，都渴望寬恕。

這位皇帝，露出了今生很可能是最後一個，安詳而寧靜的微笑。

我其實很想知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那樣對我嗎？

目中突然映出幾隻鳥雀，卡爾回過神來，他抹抹臉，意外地觸碰到溼潤，他若無其事地擦了擦臉，下車。

宮殿的位置沒有變，早先的時候，亞拉伯罕想要把他搬到宮殿密集處去，但是年少時出於出逃方便考慮，也就一直沒搬。

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宮殿裡擺設未變，眨眼恍惚間似乎就能看到一個小孩子在沙發間蹦跳，看到一個少年斜躺在上面睡覺。

“卡卡，你回來啦！”卡爾眨眨眼，一片乾澀，他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想象。

卡爾脫下披風，扔到沙發上，自己徑直往房間走去——那裡先前是伊西多的房間。

他開啟門，裡面的情景讓他瞳孔驟然一縮，默然無語十秒後，他重新關上了門。

轉身，兜住一手的鼻血……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下面開始哈皮了【不著調才是吧】，大家做好準備……

ps看在我這麼勤奮的份兒上，給我花花吧，打得手都疼了，【淚眼汪汪】。

☆、亞薩

“嘩嘩——”卡爾面色陰沉地清洗著臉上的血跡。

腦海中盤繞著諸多煩擾苦楚，他猛然關上水抬起頭，鏡子裡的男人看起來十分沉穩，同樣意味著不復年輕。

“卡爾~”一波三折，近乎膩斃人的童音從身後傳來，“放心吧，你很帥的嘞！”

卡爾胸中翻騰，額頭一痛，透過鏡面果然看見門邊大咧咧探出來地腦袋，那是一張跟伊西多完全一樣的臉。

卡爾內裡立刻糾結成九曲迴腸。

“卡爾~”又是一聲，鍥而不捨，緊跟著一副柔軟的身體逼近過來，卡爾疾步後退三步，但他怎麼比得上機器智慧的速度？

卡爾寒毛直豎地感受著來自機器智慧仿造面板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