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呵呵呵!擋我路者絕不寬貸!”怪女大叫,她似乎沒有搞清楚擋路的是她自己。
“想辦法解決掉那個怪物啊�”
“想辦法”不是一種命令,只能說是一種責任轉嫁。大聲地吼出這種話就證明了湯生的精神正滑向頹廢當中。身為四姐妹最優秀技術官員的他現在對自己的過去和現在有著深度的疑問。他一向以精英的地位追隨人類的支配者。他看到了支配者的真面目,同時他也受到了非同小可的衝擊。哪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支配者是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時能夠不受到任何衝擊的?
更嚴重的問題的是,衝擊性雖然慢慢地削減了,但厭惡感卻與日俱增。湯生試著說服自己。“管他面板是黑的,眼睛是藍的,頭髮是紅的,或者臉是牛臉,那又怎樣?外表是沒什麼意義的。不管是什麼外形,他就是支配者,是我的主君。”
然而,湯生卻沒有辦法真正說服自己。事態並不在他理性的支配下。
秀才官僚是體制的祭司。只有在現在的社會秩序和體制當中才能發揮能力。人們在目前的考試製度下獲得優秀的成績,進了“好大學”,在最大的強者手底下做事,這就是人生的意義。受到具壓倒性的權威保護,發動組織,監視民眾並指導他們。獲得位居自己上位的人的“認可”就是最大的幸福。
“現在的體制是正確的嗎?現在的社會狀況難道沒有不合理的地方嗎?權力者們的想法沒有錯嗎?”
如果開始想到這種事,有這種疑問的話,就當不成官僚了。官僚的身份就是“對體制和權威、秩序的信仰強度”。“體制是正確的,權威是絕對的。秩序是神,批判體制、懷疑權威、搗亂秩序的人才是邪惡的。”
湯生有他的信仰,那就是——四姐妹支配世界才是正義。如果這個信仰產生動搖,他的能力當然就沒有辦法充分發揮了。而當他的部下發現這個情況時,他同時就失去了部下對他的信賴。
飛機場大樓的地上散亂著人體。超過二十名湯生的部下們帶著渾身的血和痛苦、屈辱滾倒在地上。有四、五名就這樣躺著動也不動。直屬湯生的破壞工作小組可以說全滅了。而湯生本身在沒有任何護衛的情況下面臨了最大的危機。小早川奈津子跳向湯生,用小指指尖就把他的手槍踢掉,兩手就要捏碎他的咽喉了。
湯生的氣管眼看著就要被捏碎了。他發不出聲音,兩手兩腳在半空中猛烈拍打著。
一個工作人員額頭上流著血,卻仍然勉強地站起來。手上拿著噴霧容器,從側面逼近小早川奈津子。戴上甲冑之後視野就變窄了,所以小早川奈津子沒有發現到他。當無力化噴劑噴進甲冑的隙縫時,小早川奈津子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轉過身來。
湯生被拋到地上。他張大了嘴巴好像要裂開了似的,發出聲音拼命地吸著空氣。身體各處的毛細孔都破裂了,咽喉出現了瘀血,兩眼佈滿了血絲。不要說下指示了,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小早川奈津子雖然搖搖晃晃地,卻一點也沒有要倒下來的樣子。她左右搖晃著穿著甲冑的巨體,離湯生而去。湯生一行人沒有追殺她的力氣。在一片黑煙和警笛聲中,他們得想辦法讓自己逃走才是。
來迎接的有四個人,被迎接的也有四個人。他們終於碰面了。茉理和三個惡人迎接的是黃老、黃大人以及王伯仁、李伯先。黃大人沒有在曼谷搭乘往香港的直飛班機,因而躲過了四姐妹的恐怖活動矛頭。
“離開臺北之後,我們就包了一架小飛機。被捲進這次恐怖行動中的人我會想辦法補償他們的。”
“對。以後都要連本帶利向四姐妹要回來,現在就先由你負責吧!”黃老對弟弟說道,然後轉動著他的眼睛。
“啊,好個美人哪!”黃老用了早已不為人使用的日語用法稱讚茉理。他伸出了手跟茉理握手,卻久久都不放手。
“唔,是竜堂家長男的愛人啊?配那種不成熟的人太可惜了。”
他好不容易才放了手,把手交抱在胸前。
“我呀,總是被人稱為革命英雄或游擊戰的天才,真是傷腦筋哪!如果這是客氣話的話我當然會加以否認,可是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啊!害羞的我只有紅著臉接受了。唉,這是名人的痛苦啊!”
好個跟謙遜無緣的人哪!蜃海心中想著,可是卻沒有一絲絲的反感。黃老這個人有把自己當成笑話來源的雅量。
“大哥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嘛!我還以為在拘留所的生活應該會將你洗洗腦,改變你的性格的,看樣子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