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了以前份心情,累的也不只是身體,最累的還是自己的精神,現在想想,我好像確實不再年輕了呢。”梅林很少有用這種滄桑的語氣去說話,正是因為這樣,當他此時不經意流露出那種本只該在老年人身上才能出現的‘暮氣’,屋中的這幾個人才更不適應,好像也只到了現在,他們好像才發現,自己眼前這個掌握極大權的長者已經並不年輕了。
梅林手掌伸出窗外輕輕揮動,好像很享受那種涼氣從指尖劃過的感覺,臉上雖然已沒有了微笑,但也是平靜的,如果正對著他就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閃動的更快了許多,“在一般人那裡有一種說法,叫做‘迴光返照’,用來形容一個人在生命彌留之際的表現,我覺得此時此刻把它用在這裡倒是極為恰當的,我知道你們也許並不想去承認這點,可是在外人看來,我們確實已是這樣,如果不是作為聯合議會的一員,想必你們也會敢於去說出來。”
梅林雖然沒有轉身,但也不難猜出左伯他們臉上此時表情,但他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好像是很不容易抓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他想要一口氣把所有的話全都說出來一樣,“聯合議會十三個議員席已去了四個,這是在過去從未出現過的,以往議會的議員席雖然也曾有過缺失,但總是很快就能補齊,尤其是以前從未出現過一次缺少了這麼多席位的情況,聽說該隱那邊已選好了合適的人手,只是蘇還真副議長那邊還未鬆口,這次該隱倒是把他們都帶在了身邊,想必也是要讓他們賺些功勞,回過頭來他也好為這幾個人去請功吧?”
“……聯合議會雖然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也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可是同樣也不是其中某一個人的,如現在該隱這樣做法,最終結局是好是壞自然不好有什麼定論,但是照這樣發展下去,亂是肯定免不了的,我雖然已是盡力,但想要制止將要出現的動亂怕也還是有些困難,我能做到的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了。”
“該隱現在不在議會之中,但‘窺探者’已經有了異動,此時在我們外面,只怕有成百上千個最專業的探子就守在那裡,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訊息肯定是要在第一時間傳到該隱耳中,最終變為我身上無數罪名中的又一個,想必王若時那邊應該也是一般情況……舍掉一個總是比棄掉兩個要好,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倒也不虧了,王若時卻是不能死,有他在議會才有絲生機,我相信有他在,在議會困難之時,應該也還不至於絕了全部去路,他可要比我這樣的老傢伙要有用多了,呵呵。”
梅林不知何時已收回手臂,再不去感受那沁人心脾的涼意,只是愣愣看著被微風帶起的積雪,才剛下過的雪在地上還未凝實,鬆軟的厲害,風雖是不大,可也能把它們還原為其最初的形狀。
“你們知道嗎?其實這些看上去相同的雪花卻很少有完全相同的,它們每一個都有著最為複雜的形狀,只是因為太小,也少有人去在意它,才看不出其中的區別,這其實倒也像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又或是聯合議會的縮影,我們並不能要求它們完全一樣,因為那樣的雪花也就再不是他們自己,這也正像是我總對你們要求的那樣,你們雖然是我的部下,忠於我、忠於議會,但你們一定要懂得獨立思考,因為只有這樣,你們的存在才有價值……如果我們都只是順從了一個聲音,那我們的存在也就再沒有了必要,你們懂嗎?”梅林先前的話倒也還好理解,但後面這些意思可就太深了些,雖然屋中幾人都有很好的悟性,但奈何所知有限,他們對梅林話中的暗喻還是聽不明白。
梅林扭過身,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一一看過,看著他們那一張張年輕面孔上帶著的困惑表情,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失落,反而又是微微一笑,“也許現在跟你們說這些還是太早了些,算了,反正你們只需要記得我的話,有朝一日想必你們是會明白的……只是不要太遲就好了。”
“把信送給蘇還真大人,路上小心,不必多言。”
“是!”
雖然梅林今日的話有許多不清楚,但侯健也知道,這已是自己幾人能爭取來的最多了,對於心意已絕的梅林,想要試著改變他決定根本是不可能的,幾步走出房間,就又聽不到任何聲響,但接著敲門聲就再次響起,待梅林說完‘進來’後,房門便再次被推開,又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
“大人,摩卡回來了,您是不是要見他?”趙凌比起最初阻擊司徒時也有了很大變化,身上雖然也還有著那股書卷般的氣質,但又好像多了些不一樣的,也許是其臉上的線條比起原來更硬朗了的關係,此時的他身上還有一種果決氣質。進來後見屋中的左伯,他也只是輕輕頷首,算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