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不必進去的,大不了她就在樹下靠一夜,但是這荒郊野外的,她又從來沒有露過營,也不知道會不會有狼蟲虎豹,尤其是,不知道會不會有蛇!
剛想到蛇,洛薰就聽見草叢中彷彿有細細簌簌的聲音,嚇得寒毛倒數,驚慌中,兩步就到了營帳門前。
再聽,聲音似乎更近了,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帳簾一挑鑽了進去,那幾只螢火蟲也正好得了空飛出去,迅速飛遠了。
沒了光亮,帳內黑洞洞的,洛薰不敢輕舉妄動,在帳門口站了好一會,眼睛才漸漸適應了黑暗,看出地上隱隱有個人型。
帳內空間狹小,最多能容三個人的樣子,霍破城佔了右首的半邊,洛薰就只好摸到了左邊,生怕驚動了霍破城,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確定霍破城沒有被吵醒後,洛薰才緩緩舒展了身體。慢慢地躺下來,發現霍破城想得倒是很周到,身下鋪著厚厚的氈子和薄被,不但不硌。還跟軟和。
顛簸了一天,洛薰其實早就累了,但如此的靜夜裡,與霍破城共處一帳,聽到身旁那個人均勻的呼吸聲,洛薰反倒睡不著了。
長這麼大,她還沒跟任何男人如此親近過呢,沒想到第一次夜晚與一個男人共處一室竟然是個古人,還是在秦代,這真是從前只在小說上才看到的情節啊。
睡不著。洛薰翻了個身,還是睡不著,就又翻了個身,但是沒敢再翻,再翻就跟霍破城面對面了。
仍是睡意全無。洛薰於是看著黑乎乎的帳頂開始數羊,數到兩百五十隻的時候還是清醒異常,無奈中,洛薰嘆了口氣。
“睡不著?”霍破城的聲音突然在帳內響起。
洛薰差點驚叫出聲,原來霍破城也沒睡,否則聲音怎會如此清醒!
“睡不著。”她小聲說。
“騎著流雲奔波了一天還有力氣數羊,看來醫館的大夫說的不錯。你的體質倒是真的不錯。”
“流雲?”
“我的坐騎。”
“哦。”洛薰明白了。
“早知你如此精神,索性今夜就連夜趕路了,也省得在這裡耽擱。”霍破城說話間也翻了身,與洛薰一樣仰面躺著。
洛薰莫名地鬆了口氣,總算翻身也不會面對面了。
“明日還要走多久?”她問。
“卯時動身,午時可到。”
那就是還要半天時間。洛薰算了算,暗暗叫苦。
“睡吧,明日你就知道,今日其實還是最輕鬆的。”霍破城說完,再也沒了聲音。
洛薰不太明白他話的意思。見他明顯是不想再說話,也就沒問。
說來也奇怪,與霍破城說了幾句話之後,洛薰的睡意倒是姍姍來遲了,不知何時終於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洛薰醒來,身邊的霍破城已經不在了。
天色微明,帳簾應該是被霍破城撩開了一條小縫,清晨的微風趁機鑽了進來,吹醒了洛薰。
帳外,隱隱傳來水聲,還有流雲的馬蹄聲,似是踩在小溪的石子上,清脆有聲。
洛薰徹底清醒了過來,猛地一起身,未及坐穩,突然面露痛苦之色,齜牙咧嘴地撲通又倒了回去。
這時,洛薰才明白了霍破城昨晚那句話的意思:明日你就知道,今日其實還是最輕鬆的,原來說的就是這個。
洛薰雖然平日也做些體力活,可最多也就是打個水,搬個東西,之前騎馬最多也就是小跑,但是昨日,一天一夜騎在流雲上日行了不下百里,昨夜入睡時還不覺得,今日早起,卻已經全身都痠痛不已,連抬一下手臂都難受的要命,就像以前跑完八百米第二天的感覺,不!八百米哪能跟這個相比,這完全就是跑完馬拉松的感覺!
洛薰還在這邊掙扎,那邊霍破城已經在溪水邊洗了臉,回到了帳門口。
“時候不早了,該上路了。”霍破城在帳門口站定了,一邊用布巾悠然地擦著手,一邊瞟著洛薰。
聽到上路兩個字,洛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雖然又努了把力想起來,但終於力不從心,又倒在墊子上。
霍破城眉毛挑了挑,“昨日才說你體質奇佳,怎麼這麼快就露怯了。”
“將軍,婢女,婢女實在是……”洛薰勉強撐起半邊身子,眉頭已經皺成了結。
霍破城只好探身進了帳子,衝她伸出一隻手,“抓住我。”
洛薰不確定地盯著那隻手看了看,終是沒有辦法,還是哆哆嗦嗦地將自己的右手放進了霍破城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