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藤蔓一樣環住了他的脖頸，她的身體也沒有竭力想融入他的懷中，至於她的戰慄，自然也不是因為被他解救的驚喜交集，而是懼怕，對他深深地懼怕。

“將軍，可以放開我了嗎？”洛薰仰著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俊美剛毅的臉，輕輕的聲音說。

她不知道為何他做了這些事後又要攬她入懷，將她好不容易冷靜的心又攪亂了。

他不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剋制自己不去傾聽他的心跳，剋制自己不去勾住他的脖頸，剋制自己不去想最好就這樣永遠地融入他的懷中。

她剋制著自己，抬起頭，冷冷地問，決定此生都不會讓他知道自己這一刻的糾結。

第61章　對持

洛薰冷冷的注視下，霍破城終是放開了她。

相隔著不過半尺的距離，夜靜如水，兩人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越是剋制就越綿長濃烈。

“你可好些了？”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霍破城說。

“謝將軍關心，婢女好多了。”洛薰低頭避開他的凝視。

霍破城眉頭微凝，“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再自稱婢女。”

“洛薰本就是婢女，無論自稱與否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所以，將軍又何必拘泥於此。”

“看來你的確是好了，又是一幅伶牙俐齒的老樣子了。”

“將軍贖罪，婢女又忤逆犯上了。”洛薰說著就要跪倒，被霍破城一把拉住。

“我何曾說你犯上了？”

“將軍現在不說，以後也會說，今日不說，明日也會說，如果洛薰再不自律，怕是哪日連怎樣死的都不知道。”

“我並沒想殺你，”霍破城說，緩了緩，又補上一句，“現在還不曾。”

好一句現在還不曾，何其寬宏大量啊！

洛薰心頭隱忍已久的火氣立刻膨脹起來，再也壓不住了，當下冷笑一聲，“所以婢女猜得沒錯，婢女的生死和很多人一樣，都不過在將軍的一念之間。”

“在亂世，人的命本就懸與一線之間。”

“只是懸與一線和別人的一念之間並不是一回事。”

“洛薰，你到底在暗示什麼？”霍破城早就聽出了她話裡的譏諷，聲音緊了一緊，卻並不曾勃然大怒。

“婢女豈敢暗示什麼。”洛薰嘴上這樣說，卻抬起頭來直視著霍破城的眸子，讓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嘲諷。

洛薰也知道這樣做其實很危險。霍破城少年得志，想來沒有幾人曾經給過他這種臉色，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所以自己此舉說會招來殺身之禍也不為過。但是此時此刻。洛薰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對眼前這個人的感覺，從最初的無動於衷，到恐懼。到依賴，再到失望，已經在她心中鬱結了太久太久；而他，在做下了屠村的事後，在令自己罰跪昏倒之後，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再把自己擁進懷中，而且擁得那樣緊，好似今生都不想與她分開似的！

只是，一個惡魔，再溫柔。再纏綿，卻也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洛薰咬著唇，強逼著自己不先移開視線，雖然，每多看他一眼。她就感覺自己正在緩緩滑向無底的深潭。

他的唇角動了動，將唇形扯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神情，緩緩說，“沒有？那你剛才說得很多人又是指誰？”

“將軍莫不是已經忘了？”洛薰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就提醒我一下。”霍破城不退反進，將兩人間本就狹小的距離縮得更近。

微風吹起了他的髮絲，飄到了洛薰的臉上，他看到了。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來，自她臉頰上捉住了那縷髮絲，撥開去。

髮絲在洛薰的臉上拖出一線弱不可觸地粘滯力，好像兩根琴絃交錯而過，發出一聲抓心撓肝的尖鳴。

洛薰片刻失了心思，重拾理智的瞬間。那個在她心頭憋了許久的字眼脫口而出，“罕胡村。”

他不是惺惺作態，他是真得不記得了！

當霍破城臉上閃過片刻的晃神之時，洛薰突然意識到。

心底的冰又凝了起來，比原來還要冷。還要厚，將她所有的感覺都凝固了。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無法再面對霍破城了，她突然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礪氣，充斥著他的怒意。

僵直的雙腿突然恢復了知覺，洛薰被他的礪氣衝退了數步。

剛剛站穩，霍破城就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怒意清楚地寫在了臉上。“洛薰，你是在為罕胡村的那些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