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吃醋嗎?”他笑著問她,有點痞,與這身青衫不符。
甩他一記白眼,管絲竹硬氣地駁了他的說法:“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沒權利吃你的醋,也犯不著。”
“我這輩子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妻,我給你吃醋的權利,行嗎?”說話間,駱鳶飛哈欠連連。
見著她,讓他很想睡覺嗎?明明說好不在乎,可管絲竹的心中還是不由得翻騰起來,“你若想睡就早點休息吧!”
她作勢要站起身,駱鳶飛實在是太困了,倒在床上便闔起了眼睛,只是手還握著她的腕,不讓她離開,“別走……絲竹,你別走……”
“你都要睡覺了,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管絲竹想要掰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動。
連睡覺都不肯放過她,駱鳶飛,我上輩子欠你的啊?
“爺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小財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她的身後,遠遠的,沒敢靠近他們倆獨自相處的空間。
既然知道這一生也走不進他們之間,她不會笨得委屈自己,“您走了以後,三爺天天瞪著眼睛躺在這張床上,有點聲響,他就跑出去四下張望,問是不是你回來了。您才走這麼些天,他整個人都瘦得不成型了。老爺、二爺他們都擔心,要是您再不回來,三爺這條命恐怕就喪在你手上了。”
他的消瘦她看在眼裡,只是不敢相信那是因為自己,“我對他,何曾如此重要過?”她不敢奢望,怕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她學會了先讓自己無望。
瞄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駱鳶飛,小財想拉過被子幫他蓋上,終究還是忍住了——那已是另一個女人該做的事,“也許只有真正失去才知道什麼對自己最重要吧!您就再給爺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小財一抬眼瞥見置於管絲竹懷中的那件皮裳,忽然間她開始相信這世上真有緣分這種東西,“雖然舊了點,可這件皮裳終究還是回到了您的身邊,也許這才能證明原本它就屬於你吧!別人是搶也搶不去的。”
不敢再逗留在不屬於自己的夢想裡,小財退到房門口,臨走前丟下一句:“我已經請老爺將我許給小權了,等你和三爺和好,我就……我就該嫁了。”
小財居然願意嫁給駱鳶飛身邊那個老實巴交,卻沒什麼才學的小權?是因為她嗎?
管絲竹捫心自問:“如果你真的覺得小權不錯,嫁也就嫁了。要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你大可不必委屈你自己。”
小財看開了,小權為人忠厚,懂得心疼人。跟管絲竹這場歷經磨難的婚姻比起來,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明知道那位子不屬於自己,卻拼了命地去爭取,到頭來一無所獲,那才是委屈呢!不過換個角度看來,幸福送到手邊,卻固執得不肯接受,那不僅委屈自己,也委屈了別人啊!”
該說的她都說了,不該講的也講了,攪亂了管絲竹那池水,她倒溜得乾淨。
掙脫不開他的挾持,管絲竹只得坐在床邊,拉過被子幫他蓋上,她靜靜地守望著他的睡顏。一隻手撐著身子向前傾,唯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放任自己最深沉的情感釋放開來。
咦?
這揣在被子底下扛她手的是什麼東西?她掀開被子看去,竟然是她刻了三年的那些竹器。他將它們都放在了床上,每夜就抱著它們而眠?
該給他一次機會嗎?該給嗎?
她猶豫了。
凡是駱鳶飛的腦子能想到的辦法都使了,送禮物,搞浪漫,弄溫情,外加大打親情牌,結果繞了一圈子他和管絲竹的關係還停留在半生不熟的主僕間隔裡。
絲竹每天把他當殘廢一般照顧著,雖說也是無微不至,可就少了幾分夫妻間的親暱,多了刻意留出的生疏。
這邊的麻煩已經鬧得駱鳶飛頭疼了,那頭居然還有人趕在這個時候來鬧場。
也不知柳嘉子從哪兒聽到管絲竹被恩賜給別人,卻又回到駱府的訊息。居然單槍匹馬闖了進來,要向管絲竹和駱鳶飛要個交代。
“空竹先生,今天你要是不給嘉子一個交代,嘉子就是死也死在貴府上。”
“你又來鬧什麼?”駱鳶飛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決不該遷怒於人。可當初若不是為了幫柳嘉子擺脫入宮為女官的命運,他也不會想出娶她回來的主意,絲竹也不會因此自願入宮,更不會鬧到今天夫妻不像夫妻,主僕不是主僕。
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柳嘉子,即便她有傾城之姿,傾國之容,即便她能勾起他無數的作畫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