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腳印。

她每走一步，雲瞬的心就跟著抖一次，看武媚娘有驚無險的踏著滿地的碎片走到皇后面前，穩穩的舉著茶盤，恭敬的說道，“奴婢願意日後時時伺候娘娘身邊左右，請娘娘恩准。”

王皇后片刻沒敢耽誤，抬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皇后茶水落肚，雲瞬的心才慢慢落回原位。

“這個宮女真厲害，她是怎麼做到的？”清菡看得傻了眼，屁股都離開椅子，直往前頭瞧。雲瞬扯了她一把，“坐好些。”

蕭淑妃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麼歹毒的招數都沒難住武媚娘，臉上顏色數變，“這個小姑娘還真有本事，本宮這裡還有……”

雲瞬再也坐不住，站起身，走到殿中間，躬身道，“皇后娘娘您瞧，連淑妃娘娘都誇讚這姑娘有本事呢，您就快收了這幾個小姑娘吧。”

王皇后欣慰的點頭，面帶著遮擋不住的喜色，“誠如淑妃所言，這個姑娘不錯，行了，剩下的幾個也一起進掖庭局吧，先留下做事，若是怠慢馬虎，再做打算。”

“少在這兒假惺惺的裝善人了。誰不知道這位就是你帶進宮來的呀？”忽然，席間有人尖酸刺耳的開了腔。雲瞬回頭一瞧，果不其然，是謝麗姝。

她看見雲瞬看著她，不僅沒退縮，反而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間，和雲瞬並肩站著。

這兩個人早就是冤家對頭，她們站在一處，立馬引起四周貴婦們興奮的眼神，眼巴巴的瞧著她倆，最好能立時打上一架才瞧得過癮。

雲瞬的面上帶著不鹹不淡的笑意，看了一會兒尋釁的麗姝，轉身拉過一個站在前排的小宮娥，“麗姝公主瞧瞧，這個人，你可認識？”

“哎？你？”麗姝看了一會兒那個汗顏無地的小宮娥，臉上騰的一下紅了。“雅媛？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大表姐，我……我爹還是把我送進來了，他說機會難得，要我好好表現。”佳媛被叫出名字，只好實話實說。

麗姝被自己的無形巴掌抽的臉上無光，一跺腳，扭頭跑了。

雲瞬索性對著蕭淑妃一笑，“淑妃娘娘，這位的確是我家裡的遠親，都是自家人，照顧娘娘想來必然是會用心的。請娘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別再刁難她們了。”她說著話，隨手指了指身後的所有人。

不只是武媚娘，那些一起被選進宮裡來的姑娘們何其無辜，她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進了宮，原想著過上些好日子，沒想到還沒認清大明宮的模樣，有兩個就先送了命，這樣對性命的無視和草菅，讓她實在看不下去。

淑妃妖嬈的眼眸盯了一會兒眼語誠懇的雲瞬，微微露出一個笑容，隨手指了兩個宮娥，“好，安慶王妃開了口，本宮無論如何也要賣個人情給你。這兩個，隨本宮回淑蓉館。”

她的目的落空，再坐下去也沒意思，走下玉階在雲瞬的面前站定，笑得有些含義不明，“本宮還要給安慶王道喜，新娶了正妃，這麼快就要享受齊人之福了，真是恭喜賀喜。”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雲瞬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可惜，雲瞬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表情。

“本宮還要給清菡公主道喜。陛下可真是會挑日子，下月初八……果然是個熱鬧的好日子呢。”蕭淑妃半回過身，看了看端坐在玉階上的王皇后，微微福了福身，“妹妹宮裡還有些事，就不陪姐姐說話了，淑妃告退。”

整個兩儀殿的氣氛因為蕭淑妃最後留下的那兩句話兒變得微妙起來，眾人各種不同含義的目光在雲瞬和清菡的臉上停留。清菡先是訝異，後來一張臉氣的漲紅，雲瞬見狀不好，連忙對著王皇后告辭，領著清菡飛快的離開兩儀殿。

太狼狽了。

清菡幾乎是飛跑著衝出了兩儀殿，一頭扎進在花園甬道的綠樹濃蔭裡，撲在一架藤蔓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滿樹的綠葉被她抓得掉了一地。

“清菡，你別這樣。”雲瞬站在她的身後，看她哭得如此悽慘，心裡也跟著難受。

“憑什麼呀！憑什麼這些倒黴的，噁心人的事兒都讓咱們遇見！姐姐，你心腸那麼好，我也沒做過壞事！你說憑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呢！”清菡抽抽搭搭的還不忘抱不平。

雲瞬等她哭夠了，走過去，撫摸著她的後背，這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們……清菡公主，這是怎麼了？發生了……咳咳，發生了什麼事了麼？”樹蔭背後忽而轉出一個人來，瘦長的身影被太陽光曬得似乎快要融化，那麼清朗卻逐漸染上憔悴的聲音……

蘇墨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