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見面?」
「不是。」蔣寧昭斬釘截鐵道。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卻忽然有什麼記憶的片段流淌過去,有些小處歷歷在目,但卻大部分都十分模糊;宣和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問道:「這隻貓……是不是還有另外一隻,黑色的?」
蔣寧昭這時總算神情鬆懈了些許,說道:「原來你記得。」
宣和搖了搖頭,恍惚道:「不,我不記得……只是這麼覺得。」
「哼……忘恩負義。」蔣寧昭瞥了他一眼道。
宣和瞪大眼,但蔣寧昭的話卻還沒說完,仍繼續說道:「那天我讓司機送我到山間的別墅去小住,半路上他忽然把車停下來,等他下車一趟又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渾身傷口的小孩。」
宣和一怔,想起了那個救了自己的中年男子。
「那個小孩到了車上,明明都昏睡過去了,就是抓著我的衣服不放手。」蔣寧昭撇唇,嘲道:「你知道我在說誰?」
「難道……是我?」宣和越發肯定,但仍猶豫地道。
蔣寧昭狠道:「早知道你什麼都記不起,當初就該直接把你送到警察局。」
「咦?」
所以說……蔣寧昭沒有立刻把他送到警察局?宣和揣測著當時的情況,努力回想,但仍然什麼都想不起來。最後他終於放棄,歉疚地道:「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
蔣寧昭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悅。
「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以為我會認出你嗎?」
但他根本沒有認出對方,還把對方當成陌生人看待,態度最多就是彬彬有禮,完全沒有任何感情成份,而且心中還希望男人能拒絕婚事。想到這裡,他發現蔣寧昭就像鬧彆扭似的,看也不看他。
「對不起。」宣和忽然有些好笑,又隱隱有些感動,「真的很抱歉,我一定會努力想起來的。」
他從來不知道,他們的緣份從那麼久之前就開始了,雖然不至於有什麼「這果然是命中註定」的浪漫想法,但仍然隱隱感到開心。眼前的這個人,從十幾年前就知道他了,而且多半是一直都記得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蔣寧昭其實就已經暗中注視著他……光是這麼想著,宣和就覺得心中溫暖。
自從知道自己小時候與蔣寧昭見過以後,宣和就開始不斷地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但或許是時日久遠,他只隱約想得起一些細節;從那時候殘留的一點陌生印象來看,他多半不是立刻被送回家裡,而是在某個地方住了一段時間才離開。
他漸漸想起了那時候,有人給了飢餓的他溫暖的熱湯與飯菜,讓他洗了暖洋洋的熱水澡,甚至讓他睡在柔軟的床鋪上,他還想起了那一對黑貓與白貓的玩偶,但記憶也就到此為此,更多的,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宣和實在無奈,卻又毫無辦法。蔣寧昭對他一直想不起這些事情似乎有些介意,但宣和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只能滿懷著歉疚。
在夏天來臨時,他在學期結束前辦了休學。
蔣悅還很小,一整天都讓保母照顧,也顯得他失職,既然已經為人父母,宣和打算自己休學照顧孩子,等孩子大一些,再回學校復學。他做出這個決定時並沒有跟蔣寧昭商量,自己對讀書這件事也沒有那麼看重,但蔣寧昭知道以後,著實發了一頓脾氣。
「我沒有叫你休學!」男人怒氣衝衝地道。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宣和平靜地道,「你為什麼要生氣?」
蔣寧昭啞口無言,臉上怒意卻越來越明顯。
「小悅現在還小,什麼都還不記得,等他再大一點就會記事情了,我不想一直讓保母照顧他。」宣和頓了下,低低道:「我小時候也是由保母照顧的……不過,後來我妹妹出生,我母親立刻就把自己的事情放下,專心照顧她……我不想讓小悅覺得,我們不重視他。」
他抬起眼,對面的男人臉上已沒了怒氣,但也沒有鬆懈下來,只是仍有些不悅地道:「我以為你至少會重視自己的學業。」
「學業怎麼能跟你還有小悅比?」他開玩笑地說道。
但對方顯然並不以為他在開玩笑,他話才說完,蔣寧昭的臉已經迅速地泛起潮紅,有些困窘地張了張唇,猶豫許久,最後喃喃道:「……隨便你了。」說著還哼了一聲。
宣和笑了一下,說道:「真的沒問題,學籍是可以保留的。」他歪了歪頭,又道:「而且,這也算是家庭分工;你每天都要工作,我也要為家裡做出一點貢獻。」
話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