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外衫,一一延展皺褶印,邊回道,“昨晚不是給姑娘腿傷上藥麼?伺候姑娘半宿,夜半三更,還累的慌,姑娘床榻頗大,自然就將就了。”
他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簡直視男女之別為無物,那模樣倒顯得古緋再追究不放就無比小氣了。
古緋冷笑一聲,她現在算明白了,這人表面看似優雅貴氣,實則骨子裡就長了痞性,什麼俊如謫仙,那張臉皮比什麼都厚。
尤湖施施然穿好外衫,他一攏長髮,傾身過去為古緋理了理額前碎髮,望著她薄涼的唇畔就開出華美的香花來,“醒來就能見到姑娘,今個一早,是小生最為快活的早上。”
隨著話語,他指尖落到古緋唇尖,一頓,爾後他飛快地低頭在她嘴角一拂而過,柔若清風,在古緋反感之後,已經迅速下榻並往房間外走。
依稀還傳來他的聲音,“姑娘不必相送,小生先行一步。”
也不知他是怎的,步伐之間竟比平時快了一分,連跪在門口的夜鶯,他都未多看一眼。
古緋神色莫名,她瞅著人走的不見,緩緩的勾唇點笑,杏眼之中醞釀出高深莫測的暗芒來。
與人處之,可以利相誘,而除此之外,唯情亦可,只是此舉乃雙刃利劍,使的好了,能大贏,若不好,便是傷人傷己。
世間行事,成大運者,無一不是豪賭者,古緋,亦然。
昨晚在尤湖一提心跡之際,她就有想過,如今,墨戈弋雖死了,可墨卿歌還苟活著,加上一心有所圖的墨長河,在則,還有喜怒無常捉摸不定的逍遙王,她能想見,他日她若摘得貢墨冠首之位,這些人都會按捺不住對她下手,更勿論說大京還存在著皇子之爭,錯綜複雜的勢力,一個不好,便會被人給當作踏腳石。
她想保的己身,可不到萬不得已,又不想隨意找個靠山,為人鞍前馬後,那不是她想要的。
且傾覆墨家,光靠她一人,太過勢單力薄,即便她不想借勢,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而尤湖,自然是最好的一個選擇,他若真對她有意,其後自然就會想方設法儘量護她一二,若只是同她一樣有著暫時權宜的心思,她也不會吃虧。
姑且兩人有這等糾葛在,就是逍遙王,也會左右衡量,自然結果墨卿歌是早晚的事,指不定還能用墨卿歌來掣肘墨長河。
至於皇子之爭,她選擇了尤湖,便等同於選擇了逍遙王,在某個時候,她表現出足夠讓人重視的利用價值,再拉扯上墨家,逍遙王樂得底下有她這樣的人,搞不好,還會覺得她與尤湖的關係,可適當信任。
她將所有的事,都理了遍,夜鶯上前來小心翼翼的為她穿好衣裳,又將輪椅推了過來,扶著她坐好,伺候洗漱完,才挑了簪子出來,讓古緋選。
粉透指尖從十來根簪子上一撫而過,最後落在烏金黑曜石臥狐簪上,嘴角暗影深邃幾分,她捻起簪子道,“用這根。”
夜鶯接過,她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覺不妥。
古緋從銅鏡之中僵夜鶯表情盡收眼底,她笑道,“夜鶯,你覺得尤湖公子如何?”
夜鶯為古緋梳髮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掩下眸子,回道,“尤湖公子面容俊美,世間少有,還氣度不凡,出生也定是顯貴。”
古緋似笑非笑地瞅了言不由衷的夜鶯一眼,她示意簡單綰個朝雲近香髻就好,“尤湖公子昨晚跟我說,他心慕於我,我已經同意與他一起,稍後吩咐下去,讓院子裡的人都記著這點。”
話落,夜鶯吃驚抬頭,手下一用力,扯斷古緋幾根頭髮,“婢子莽撞了,請姑娘恕罪。”
古緋只眉心微攏,“你有異議?”
夜鶯搖頭,一咬牙,後退半步跪在地上對古緋道,“婢子無異議,婢子只是有話不得不對姑娘說。”
“說吧。”古緋拿素銀簪挑了點口脂,在指腹抹開了,點印在顏色偏淡的唇上。
“婢子不知尤湖公子對姑娘的心意有幾分真假,可從前,尤湖公子一些事,婢子還是知道的,”她斟酌著組織話語,“尤湖公子還是婢子主子的時候,婢子常聽人言,公子身邊紅顏知己無數,不求長久,只為一夕歡好,有那等使盡手段企圖得一星半點名分的,皆沒好下場,婢子求姑娘,好生思量。”
一個婢女說這話,等於是以下犯上了,編排的還是自己的前主子。
古緋打量銅鏡裡的那張臉,素白麵容,不見日月光線的白,點漆黑瞳,小巧的鼻,染了胭脂的唇,即便是桃粉色,她也覺得那顏色豔了點,拿帕子默默抹掉,她就冷淡的道,“這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