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擺在明面上,而蔣尚培卻是從她進牢城營第一日起,就無私地照顧著她,這份情,王子墨不想欠他,那樣她會一輩子內疚的。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見官營大人,我希望你能盡力幫助他們,如果做不到,那也能問心無愧。”蔣尚培沉默了很久之後,說出了這句話。
而王子墨聽到這句話,心裡卻是鬆快了不少,那隱含的意思,她明白,他們兄妹兩人,往後便要齊心協力,逃出這深淵,這個決定,已是蔣尚培的極限了。
兩人都不曾入眠,蔣尚培心裡有些亂,而王子墨,則是想著自己的打算。
再次提出出營,並非她心善,而是這段時間,雖然她利用綢緞莊賺了很多錢,養了很多手下,也結交了不少官員,但終究是因為身份的緣故,她一直無法深入接觸到能夠幫她出城的權威人物。她知道自己當初想得太過簡單,如今,她需要有人幫助自己,而在四人當中,她首先蔣尚培,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王子墨已經感覺到自己變得太多,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變得麻木不仁,她利用了身邊的所有人,就算對蔣尚培心有愧疚,但終究還是利用了他。
一個人的成長,伴隨著多少痛!
第45章
牢城營裡的官營,在官僚集團中是最底層的官員,這些人升遷無望,也無體面,除了死命的錢,他們再也沒有別的追求。
所以,當蔣尚培將銀子呈上之時,官營面上的笑容極為燦爛,但當他看到包袱里居然只有五十兩銀子,那笑容瞬間僵住。
“官營大人,這是賬冊,請您過目。”王子墨雙手捧上面賬,然後躬著背退到一邊。
賬冊,官營是看不太懂的,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門道,在王子墨這個精於錢財來往的人面前,官營那點道行顯然是不夠看的。所以,官營並沒有自討沒趣去翻賬冊,眼皮子抬都不抬,陰陽怪氣地問道:“本官聽說,你們綢緞莊的生意極紅火,如今咱們興元府裡,上至州衙,下至富商,無不追捧你們綢緞莊的料子,為何盈利如此少?”
王子墨聞言,拱手從容地說道:“回官營大人的話,絲綢本是金貴物什,就是在小的家鄉臨安府,那也是富貴人家才能享用得起的。絲綢從養蠶種桑開始,經歷了繅絲、織造、染整三道工序,每一道無不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且每一道工序都極為複雜,成品率並不高。再然後,便是繡花,這是讓得絲綢變得精美絕倫最為重要的一步,能繡出成品的繡娘,十個之中還不到一個,故而一匹絲綢成形,成本便很高。我興元府與江南之間路途遙遠,運送途中除了要防避水匪,還要時刻保持絲綢乾燥,這便是極為不易。”
官營見王子墨認真的答覆,倒是有些相信,但這也不能說明那麼紅火的生意只得這些許盈利。
“你說的,本官知曉,你做賬的本事,本官亦知曉。”官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官營大人,小的不敢欺瞞您,綢緞莊看似生意紅火,但也有困難之處。咱先不說成本問題,只說綢緞莊前期投入,如今連一半的本錢都沒有回籠。來買綢緞的人很多,但店中因無東家坐鎮,許多貴人都以賒借名義拿了去,這些綢緞怕是要不回來了,咱們連本錢都得賠進去。”王子墨早有腹案,回答得滴水不漏。
“還有這等事,生意之道,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麼?”官營疑惑地問道。
“大人明鑑,綢緞莊是小的負責的,可小的是什麼人,平頭百姓,戴罪之身,有道是店大欺客,但還有客大欺主的理。那些來店裡買綢緞的人,哪家不是貴人,小的這樣的身份,又不是正經東家,如何能與他們理論,若是不給,他們自有法子讓綢緞莊開不下去。綢緞莊不是小的所有,是蔣大哥等人所有,他們將鋪子託付給小的,小的不能因為一時意氣得罪了貴人,讓得綢緞莊遭殃。大人,小的這生意做得真是憋屈啊~”王子墨苦著臉說道。
所有的話,都有理有據,讓人挑不出毛病,官營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但若是每年只有這麼些進項,他卻是覺得太少。在他的心裡,一個紅火的大綢緞莊,一年怎麼也得有上萬兩的進項,按一分利給自己,他一年得有一千兩銀子才是正理。
官營並不明白絲綢的高利潤,雖然絲綢成本高,但盈利更是高得嚇人,當然這些業內機密,只有內行人清楚,就是一些在綢緞莊做小掌櫃的,也不一定了解裡面的真正門道。一年上萬兩進項,真是侮辱了絲綢這麼高貴的東西,蔣家經營的絲綢,一年盈利不下十萬兩。
官營看著案上五錠十兩紋銀,心裡那個彆扭,別提了。